圣天子见他动手,不觉无名火起三千丈,怒气冲天,提起右腿,早把那人踢倒在院落以内。那人一声高喊道:"你们大众全行进来,这人在此动手。"话犹未了,外面进来七八个壮汉,蜂拥前进,皆被圣天子拳打脚踢,倒在地下。开客寓的主人,见闹了这般大祸,连忙上前作急说道:"高客人,你是过路人,何必管这闲事?你一怒事小,我们可要吃苦头了,这些人不好惹的,他的主人,在此地谁不怕他?出名叫胡老虎,你将他家人打得如此,如何是好?"圣天子笑道:"你不必伯,一人作事一身当,不怕他再有多大势力,皆有高某担当
话还未了,门外面又喊一声,看见一个少年,约二十三四岁光景,邪目歪眉,斜戴着小帽,一脸的痴皮,带着许多打手冲进客寓,向主人骂道:"你这没眼珠的王八蛋,也不知公子爷的厉害,乱留些恶人在这里居住,连公子将钱买的人,都抢起来了,这人现在哪里?快快代我交出来,与你无涉,若不交出,我打断你这狗腿,然后将他们捆送到官究罪。"店主人被胡癞子这一番怒骂,战战兢兢的道:"公子爷开恩,小人实不知情,抢公子的人现在这里,公子捆他便了。"胡癞子抬头一看,见所来的人,一个个已倒在地下,打伤爬不起来,只见喊道:"公子爷快叫好手将这强人捆起来,小的们受伤重了。"胡癞子一听,怒不可言,喝道:"你们还不代我拿下!"说着,众人一拥而进,有二三十人,将院落围住,内有几个身手好的,上前就打
圣天子到了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人命,飞起二拳,或上或下,早又打死数人。无如寡不敌众,胡癞子带来的有三四十人,打了一班,又来一班,打了半会,精神已渐渐不足,加之饮酒又多,这一番用力,酒性全涌上来,登时力量不足,手脚一松,上来几个人,已经按住。后面各人见大众得胜,复又一拥而进,七手八脚,抬了出去,望着钱塘县衙门而去。到了大堂,只见胡癞子已到,说道:"你们在此看守,我进去会了本官,说明缘故,请他立即坐堂,拷问这厮为什么如此凶恶?"众人答应,就在大堂下侍候。过了一会,果然里面传出话来,招呼侍候。只见三班六房差役人等纷纷进来,站在两旁,又过一会听见一点声响,暖阁门开,县官升堂,不知问出何情,且看下回分解
五十回入县衙怒翻公案到抚辕请进后堂
话说钱塘县升堂已毕,坐在公案上面,喝令带人上堂问讯,早有几个,将圣天子领到堂下,叫他跪下。圣天子冷笑一声道:"你这狗官,不问情由,只听一面之词就来坐堂,干国体何在?上不能为朝廷理政,下不能为百姓伸冤,一味贪财枉法,交结绅士,欺压良民。这样狗官,要他何用?还叫俺前来跪你,岂不叫你折死?"知县听他如此痛骂,喝道:"左右还不拖下,重打一百!"两边吆喝一声,才要动手,圣天子怒气冲天,纵步上前,早把公案推倒,隔着桌子,就要伸手去打。那知县见来势凶猛,从未见如此厉害,已吓得跌倒公案下面。圣天子又上前将公案踢倒,即将他举起说道:"你叫众人打俺,如若动手,先叫你送命。"知县深怕被他打死,赶着说道:"好汉快放手,我叫众人散开便了。"那些站堂的差人,见本官如此,也就一哄而散。圣天子将知县放下,说道:"今日权且饶你狗命,从速将胡癞子交出,免汝一死,不然连汝这狗官也莫想做。"说着恨恨在堂上坐下,要知县交人
知县见他放手,早已一溜烟跑入后堂,即刻命人从墙头上出去,到巡抚衙门投报说:"强人白日打抢,被获到堂,又复捣乱公堂,殴打县官,请即派兵前来捉拿。"且说这浙江巡抚,乃是龚温如,听了这个消息,吃惊不小,说道:"省城里面有此奇事,那还了得?"立刻发了令箭,传令中军,带着标下二百名亲兵前往捉拿,来辕办讯。中军得令前去,早见钱塘县堂上仍坐了一人在那里喊叫,向知府要人。中军一见喝道:"你是哪里来的蠢夫,皇家的公堂,竟敢混坐?难道不知王法么,快走下来,免得老爷动手。"天子怒道:"你这有眼无珠的狗才,这小小的知县堂上,俺坐坐何妨?就是巡抚堂上,我坐了也无人敢问,你既奉命前来,就此将知县与胡癞子捉拿辕门,好叫龚温如重办,如何
这中军见圣天子如此大活,不将你重责,你不知王法,即叫众兵丁上前拿获。圣天子此对一想,我此时若再动手,徒然伤人性命,这是何必?且日清不知可寻着徐壁元,设若未曾寻到,他回寓见了这样,又必不肯甘休,李咏红见是她的事情,闹出这样大祸来,假使一急,寻了短见,更是不好。我此刻不如跟他前去,见了龚温如,他一定认得孤家,那时叫他传令拿人,将胡用威父子治罪,免得多一番周折。想罢,向中军喝道:"你们休得动手,若是无礼,莫说一二百人,就是一千八百,俺也打得开去,既是龚温如派你前来,待我见了他就明白了。"说着站起身,下了大堂,直望门外就走。中军见他这样,不是个寻常之辈,也就跟在后面,出了县衙,指点着路径,到了巡抚衙门,先叫人看守。然后自己穿过暖阁,到了后堂,对龚温如说明,人已捉来,请大人就此坐堂。巡抚因案情重大,不能不自己审问,随叫人传书差衙役大堂侍候,自己就立刻换了衣冠,从后面出来。但见暖阀门开,三声炮响,龚温如到了堂上,叫中军带入审讯。中军领命下来,将圣天子领到堂上。圣天子向上一望,即见龚温如虽然年老,精神却比以前时候还要强。当即高声道:"龚年兄,可认识高某么
龚温如一闻此言,就有疑惑,但见是个熟脸,想不起姓名,听的说高某,心内一动,想道:"当今圣上常在近省游玩,听说改名高天赐,莫非就是此人?"再凝神细细一看,吓看魂不附体,赶忙要下来叩头。圣天子看见,连忙摇头道:"不须如此,既然认得高某,就请退堂便了。"龚温如见说,知道圣天子不露真名,怕被人认得,登时走下堂来,站在身边,让了进去。然后又传中军,吩咐书差等各退。此时堂下差役人等,究不知这人是何官职,连巡抚大人皆如此恭敬,也不敢问,只得退了出来,在门口打听
龚温如见书差已散,走进里面,向着圣天子叩头便拜道:"臣该万死,不知圣驾到此,诸事荒唐,罪甚,罪甚。"那圣天子笑道:"这又何罪之有?还是赶快差人把胡用威父子齐齐拿下,此事不必张声,外面耳目要紧,联还要到别处游玩,有人询问起,只说是陈宏谋的门生,与兄同年,前来公干。朕此时回寓,看那徐壁元究竟来否?"龚温如此刻已晓得胡用威之子抢夺妓女,被圣天子遇见,只得跪下问道:"圣上回寓,臣是立刻签拿胡用威父子正法,还是等圣天子到来施行?"圣天子道:"日清还未回来,看徐壁元那里究竟如何?一齐候旨便了。"说着圣天子起身出来,龚温如只得遵旨,不敢声张,在后堂跪送天子。不表他在督辕候旨
再说圣天子回到寓内,客店主人见他回来,忙问道:"客官前去,未吃苦么?"圣天子笑道:"谅这巡抚,敢将我怎样?可恼这知县,如此狼狈为奸,胡家父子自然放纵。待我回京之后,总要将他调离此地,方可为百姓除害。"店主见他说了这番话,在先众人拖到县里,后来又到抚辕,不但无事,反而大摇大摆的回来,心下实在不解,忙上前问道:"客官,你老人家自咋回来寓,今早就匆匆的出来,及至回来又闹了这事,究竟你老人家尊姓?听你口音,是北京人氏,现在到此有何公事?"圣天子道:"某乃姓高名天赐,与这里巡抚是同年,京中军机大臣陈宏谋是我的老师,现在有公事到江南,路过此地,听说西湖景致甚好,所以绕道到此一游。但我同来的那人,可曾已经回来?"又问道:"那个妓女哪里去了?"店主人道:"那个客人,见他匆匆回来,听见你老人家遭了这事,他也问李咏红到了何处去?我因胡家人多,不敢与他争论,客官走后,胡家就带人来,将咏红抢去,我将这话告诉他,他就怒不可言,在后追了前去。"圣天子听见这话,大约日清到县里寻找,不然就跟到胡用威家中要人,谅也不会妨事,我且在此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