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代以前,五金之利无几,大要铁先盛行,铜次之,金、银次之,锡又次之;而煤则最后行世,古人削竹为燎以照夜,凡燕宾侍坐皆用之。后人易之以油,于是制烛、造灯,大抵汉世始为之。厥后凡植物之子——如豆、菜、麻、桐、茶、棉,皆勿弃遗;且贩油者,列为巨商矣。今则又取资于煤;烧煤之气沥而为火油,并有纯以煤气贯注、四通八达,无油、无草心而能燃者。盖古人出作入息,起居有常;无夜课之功。灯烛既成,风始小变。光定而能久照,物便而无须人执;取其耐坐,渐移日间之事为深夜之功。迨造作日巧,且有吸食鸦片者,竟夜起而昼伏:可见世运之盛衰,关乎物力也。今照夜者取用夫煤,已较盛于十年以前。然火油,则到处皆然;而煤气则海邦仅有,尚未极盛。故豆、菜等子之油,销用犹多;犹之庭燎既废,而木排、篾索尚资以照行人也。
夫煤之功用,至于沥油以点、积气以燃,此皆用煤之后思索变化而成。若开矿取煤、代薪生火,则事历二、三百年。宋人诗词中,止知有兽炭;以前无煤也。所谓麝煤者,薪灼成烟,积久于釜突梁尘者也。故煤,为地利中最后得之物耳。然共产于地也,四大洲名山几乎无处不产,即平地亦有之。西洋人未入中国,山中取煤获利者已不少其人;何以取之之法,中人反不如外洋乎?盖轮船制炮,非煤不成。
他国始入中华,已有轮船炮位,皆自机汽而来;中人见之,徒然望洋兴叹。即欲仿行,而本产之煤无所用之,必塞己国之大利而乞他国之盈余;故知取之之法,西良于中也。夫西人取煤之法,大都不外机器;而机器之成,大半由于煤力。以煤成机器、以机器取煤,更迭为用,其利不穷。而中土取煤皆由人力,其力之所到仅及地皮,而地所结精华之煤仍不得出;故平时煤之为用,不过铁器铺、茶店、饼炉并瓦砖窑厂;北方民居火炕,间或用之。今因制造各西洋器物,采购洋煤贵而不足于用,设法以机器取煤,延用洋人之精熟此技者为之董率,宜乎煤利大兴。而不意所得之煤,止足供烹调茶饭之用,而不适制造。以故湖北、江西开矿之举,兴而复废、废而复兴;推求其故,非机器之用不灵也、非洋人之业不精也,亦非地力之于中国不相宜而与外洋异也,盖中国诸省皆有煤矿可开,前者西人所估数浮于外洋几倍,虽不尽信而揆之中土素产之煤,则所差亦不甚悬殊,所以不能获利者,大抵中人习俗惑于风水之说。现所开采者本从闲地施功;而山中煤苗最佳之地,为民情所格耳。盖业山者,亦与业田无异;种植繁衍之区,往往宝贵地皮上生物之佳,即可知地脉中结物之富。人情偏惑,故不能强耳。
中国腹内诸省欲尽行开矿,大获其利;吾恐事势、人情两相扞格,尚难收效也。所可望者,台湾之煤矿而已。台地自隶版图,所设府、县治仅有十分之一;此外皆目为生番,不屑教化。故二百年来,无人该及。前年日本肇事,乃始推他人歆羡之心,而反以自图;剿抚兼施,力为善后,斩荆榛、通险巘,开办煤矿,无人能阻之。近虽事在伊始,而日后煤利之盛,不卜可知矣。以全台计之,利可比于外洋一国;若推之腹内省分,利可甲于四大洲。所惜诸省事势、人情,与台湾相反耳。虽然,民情之变,亦正有端倪耳。近来各海疆渐用煤鑪煮食以代柴薪,以其价廉而火力厚也。去海数百里之地,亦辗转相效。从前以煤煮食物为有毒,亦渐破其见,而知以食海带解之。一家用之,十家效之;此州行之,他郡沿之:则不数十年,而煤必为生人日用必需之物。洋煤愈竭,则中煤不得小开;以其近地面生者供民间日用,而以地心蕴结者充各制造,且无虑外洋用煤不买自中土。夫然后利权可夺,君民皆富;风水之感,不烦言而解矣。然其事尚非旦昼之功,徒令抱杞忧者搔首踟蹰耳。
·四月十二日(西历五月十三日——即礼拜一)
闽督何(璟)奏恭报交卸将军印信并海关关防日期摺(三月二十八日京报)
闽浙总督臣何璟跪奏:为恭报交卸将军印信并闽海关关防日期,恭摺具奏,仰祈圣鉴事。
窃臣于光绪二年十二月间,在浙江途次奉旨兼署福州将军,于光绪三年正月二十八日抵闽;二月初一日,准前任福州将军文煜差员将将军印信、闽海关关防移交前来。臣当即祗领任事,具摺恭谢天恩在案。兹新任福州将军庆春于本年正月二十八日驰抵福州省城,臣即于二月初二日委左司协领讷钦等谨将将军印信并闽海关关防暨敕书、令箭、文卷等项移交将军庆春接受讫。
所有臣交卸将军印信及闽海关关防日期,理合恭摺具奏,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知道了。钦此‘。
·四月十四日(西历五月十五日——即礼拜三)
恭录上谕
四月初六日,奉上谕:’丁日昌奏“病难速痊恳请开缺”一摺,福建巡抚丁日昌,着准其开缺。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