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巴罗佛尔所论,无非粉饰;与其政府所存文件,大相违背。虽曰受公使意,然何不取往来文书一读之而后发言乎!巴君之论曰:西历一千八百七十四年,日本兴兵至台代球民复仇;中国过问,几动干戈。后中国认日本为保护球民,赔补银两;是中国认琉球为日本也,何得谓之吞并云云。彼其意,盖谓日本之兴师,为琉球也;中国之赔银,亦为琉球也。然以余考之:日兵至台时,统领西乡从道照会闽浙总督李内称:’日前台湾生番劫杀备后民四人,后又惨害琉球难民五十二人;特此兴兵复仇‘云云。闽浙总督覆文内称:’琉球,中山故国也;臣事中国巳数百年,极其恭顺。而中国待之,不分畛域。是以本大臣札饬台湾地方官严拿凶犯,秉公办理‘云云。闽浙总督二次照会,更属了然;内称:’球人是我属民,其被生番惨害一事,自应由本大臣饬令地方官查办,不必贵国费心。况贵国之备后四人未遭惨戮,不过被劫‘云云。吾读此文吾,已知巴君之谬,然尚未知成立之约何如;及取阅之,乃知太久保与总理衙门所定者曾无一”琉“字、一”球“字,第言”有国当保护己民“而已。此一役也,中国自始至终皆不直日本所为,谓其藉端滋扰;文中虽言”中国不以为不是“,然不满之意已流露于楮墨之间。条约首节曰:’前因台湾生番惨害日本之民,日本兴兵问生番之罪。兹两国该定退兵,立有三条如左‘云云。三条之外,另有凭单;其凭单略曰:’台湾之役,经英国公使威妥玛调处,立有专条;两国藏之,作为证据。前日本人在台湾被害,情属可悯!中国给银十万两,恤其家属。日兵退后所遗之道路、房屋、材料等物,中国欲留为己有,愿补银四十万两‘云云。此条约、凭单两件,何尝有一字认琉球属日本乎!余不敢谓日本并中国属土,然中国势不得不过问。巴罗佛尔论琉球一事,与从前往来照会全不相符;且与两国所立之约,实相违背。巴君既引前二百七十年之文凭,以证琉球属日本;且言其文凭,至今犹存。世远年湮,言之确凿如此;何以前六年中、东所立之约,竟忘却耶!
闽浙督何(璟)等奏官犯亲老丁单拟请留养摺(八月初八日京报)
闽浙总督兼署福建巡抚臣何璟跪奏:为官犯亲老丁单,拟请留养;恭摺仰祈圣鉴事。
窃查已革福建台湾北路协副将林珠,因已革署台湾镇总兵杨在元滥委营缺案内经前督臣李鹤年奏参革讯;乃林珠不候结案、潜赴台湾,又经前抚臣丁日昌以”行踪诡秘“奏请发往军台效力赎罪,奉旨允准,行据臬司详咨派委文武员弁饬将该官犯管解起程。旋据闽县详报”该官犯患病沉重,未能起解“;复由司详经咨部展限。并据犯母林吴氏以林珠系伊嗣子,该氏年逾七旬,侍奉无人;遣抱呈请留养。查该犯籍隶广东,即经咨行查覆去后。据广东大埔县知县张鸿恩传集犯母暨族邻人等讯明:林珠实系亲老丁单;取具供结,详送到闽。由署臬司叶永元会同署藩司卢士杰核详请奏,并准兼署广东抚臣刘坤一咨覆核办前来。
臣查职官犯罪,例无”不准留养“及”准予留养“明文;惟所犯情节可原,遇有亲老丁单,历经奏咨留养有案。此案已革台湾北路协副将林珠,于滥委营缺案内罪止革职;因不候结案前赴台湾、行踪诡秘,拟发军台效力赎罪。查无实在劣迹,揆情尚有可原。今其嗣母林吴氏现年七十四岁,守节已逾三十年;又系次房独子兼祧长房,家无次丁及继出可以归宗之人。若将该官犯远道遣戍,则吴氏劳茕无依,殊堪矜悯!可否仰恳天恩,俯准将拟发军台之已革台湾北路协副将林珠存留养亲以示矜恤,出自逾格鸿慈。除将供结咨送兵、刑两部查照外,臣谨恭摺具陈,伏乞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军机大臣奉旨:’该部该奏。钦此”。
八月二十二月(西历十月初七日——礼拜二)
琉球近事
香港“循环报”称:近阅大坂各日报详录琉球岛民乱一事,其为乱者非琉球本岛,乃美冶高小岛也。是岛远隔内地,而居民性甚愚蠢;自昔以来,相约臣服琉球,岁纳贡献。后闻琉球一国为日本所并兼,改为郡县,由日人设官治理;因此惊惶骚扰,于心大为不平。曾屡具禀,乞请日廷复其国王、还其大臣。后因日廷置之不理,是岛之人即集众设誓;其款凡四:其一、隆古以降,永远进贡于琉球,誓不臣服别国;日人之命断不能从,惟有任其恫喝而已。其二、若日人强为驱逼,惟有以性命相抗而已;断不能从。我一准诸理,以存此岛于将来。其三、日人指挥各事,我等坚持不允。其四、毋许与日人私自相通。如有故违此四款誓章者,将其人及其家拟以军罪。立誓之日,乃在西历六月中;誓章均各给印为凭。其中有一童名闪摩治,曾在日人差馆为走役,亦在其列;誓后不辞日人之役,故岛人谓其有违誓章,哄然集众会该,欲将是童拟定罪案。是童戚属转托日人巡差代为保护,而即令辞其职役;巡差请长老谕众,勿致生乱。不知岛人闻之,其怒益烈;即将此童骈杀,流其家人于邻岛伊厘标,谓其有违第四款之誓约云。
八月二十四日(西历十月初九日——礼拜四)
附录来稿
昨读“申报”译登横滨西字报论琉球一则,所论之是与非与?吾固不得而知也。窃以吾辈之旁观臆度,诚恐论者其中犹有知彼而未知此也。兹仅摘略而略辩之。
盖闻琉球一岛属于日本,固在千古之前。嗣于洋历一千六百年时因琉球怠慢赋役,日本命萨摩藩侯领兵入琉问罪征服,更立章程正其赋贡,继令琉人不得私与中国贸易等事;即此已足征为日本之属岛矣。又洋历一千八百七十四年日本入台为琉民复仇一事,西报载以大久保与总理衙门所定条约曾无一“琉”字、一“球”字,第言“有国者当保护己民而已”之语;所谓“己民”者,未尝非并琉民而统言己民也。若有区别,则当对他国而直称曰“日本之民”也。是琉球为日本部落,又可知矣。至条约外,另有凭单内载“前日本人在台被害,情属可悯!中国给银十万两恤其家属”等语;此单之称“日本人”者,何尝非直指“琉民”而言耶,实非指称“备后人”也。且中国既视琉球为己属,则所给之银即为抚恤己民之款;又何必交托他国而任其予夺耶!至于日本于近数年内时派文武官员赴琉视其政令得失,渐行斟酌改章,经已有年;初不闻有该其非者。是中国之于日本,前则任其所为、今则非其所为,是诚何心哉!兹吾辈以为论者似觉未悉琉球之于中、东自有宾主轻重之别,岂徒恃笔墨之所可争衡也哉!故为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