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迈克生气地回嘴,“当面胡说。阴茎长在谁身上,谁就瞧得见。我心灵的眼睛就看得见我的阴茎。我是男人。”他同医生对瞧着,又加了一句:“我不会成为一个女人的一部分的。锡德也下会。”
“锡德在哪儿?”医生支吾道。
“就在这儿”锡德出声答应。“我跟迈克一起来的。他代表我们两人说话。现在我们的爸爸已经死了。我们是家中的男人。女里女气的大夫不许挡道。”
“锡德,”医生问他,“我做了什么事使你这样对我讲话?我本来以为我们是朋友哩。”
“那你就该讲讲交情,够个朋友,”迈克说,“给我们自由,让我们自在做人。”
“我要做的正是这个,”医生辩白道。
“你别用双关语来糊弄我们,”锡德说,“把我们同那一伙女人整合,那不是自由,那是束缚。”
“我做她们的人质已经做够啦,”迈克悲哀地说,“我们获得自由的时候即将到了。不管你喜欢不喜欢,我们不会变成一个女人的一部分。我们要成为拥有自己权利的男人。”
“你们是什么,就是什么,”医生说。
“那就让我告诉你一些事吧,”迈克说。“你想让西碧尔靠自己的力量进入世界。你一直鼓励她梦想自己成为一个独立的、自食其力的女人,并为自己谋一个职位。也许做一个教员吧。但教育界的大权掌握在男人手里。而且锡德和我不会象过去那样帮她忙了。我们不再为她做这个东西做那个东西,不会在她屋子里再扮演菲克西特②先生的角色了。就拿梦想当大夫这件事来说吧,她没有这种本事。学自然科学那么多年,到头来一事无成,医学院校对女生是严格挑选的,不会轻易地挑上她的。这仍是男人的世界,女人还没有什么真正的机会。大夫,你该清醒清醒啦,该看一看西碧尔·多塞特的实情啦。她是一个女人,而女人是不能轰动全世界的。”
于是他们大摇大摆地走出诊所。在门口那里,迈克还发出最后通牒:“让我们自由,女大夫。世界不属于你,属于我们!”
迈克和锡德在造反,玛丽还在圆顶建筑里打转转,一切都乱了章法。威尔伯医生不得不再次振作精神,并保持自己在前八年中所固有的坚韧和耐心。
第二天早晨,来的病人是西碧尔。但维基、佩吉和鲁西给她以力量。正如心理分析之初,西碧尔又谈起了音乐,但方式不同。“我小时候弹过钢琴,后来就没有弹了。我全都丢了。一坐上琴凳,我就发傻,”西碧尔苦笑地说。
“你将在钢琴上奏出美妙的音乐,”威尔伯医生的声调就象威洛·科纳斯老药铺的泰勒医生讲起小提琴时一样。
“你怎能这样说呢?”西碧尔迷惑不解。
“你也许会十分惊奇吧,”医生说,“你的一个化身确实弹得十分美妙。等到你同她合二为一时,她会把弹琴的本领归还给你,就象佩吉把动怒的能力归还给你一样。”
“是哪一个?”
“瓦妮莎,”医生答道,“我要跟她谈一谈,劝她靠拢一些。她离你还相当远。可是,西碧尔,当你们十五个人变成一个人时,她就好办了。”
医生又想起玛丽、迈克和锡德,希望自己不要过分乐观。
1964年3月,迈克和锡德仍在倔强地反对整合,而玛丽却从圆顶建筑里走了出来。在心理分析时间内,玛丽声明:“教堂不教堂无所谓。要紧的是做一个好基督徒,并且爱你的同胞。”这就是她祖母的哲学。玛丽在心理分析初期也这样确切地阐明过。但当教堂使她受骗以后,她祖母和这个哲学便模糊不清了。
马西娅和玛丽共有的问题解决以后,西碧尔的身体好了起来,打算找一个专职。这将是她来到纽约以来的第一个专职工作。
维基告诉威尔伯医生:“瓦妮莎觉得我们在重新进入社会时没有合适的衣服穿。”
威尔伯医生便拉着西碧尔去逛商店,给她买了好几件新的套服。西碧尔足有十年没有教书了,重新去教书有一定的困难。但因受到新衣装的鼓舞,加上佩吉交还给她的自信,西碧尔出入于纽约许多建筑的门厅,去找各种各样的职业介绍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