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歇斯底里的道路赫然呈现眼前。小屋内充满着愈来愈强烈的感情,犹如交响乐团全体成员逐步增加音量,渐臻最强音。南希瘫倒在长沙发椅上。下面的话似乎是一字一字地慢慢挤出来的:“有时这些事使我十分害怕,我恨不得马上死了就算了。”
威尔伯医生柔声地说:“你为什么想死呢?如是这样,你丢下的东西未免太多了——做事情呀,爱人们呀,享受音乐、美术和大自然呀。”医生有的放矢地说下去:“同西碧尔相聚一起,寻找你自己吧。”
南希的情绪突然变了。原先是恐惧,现在转为愤怒和防御,“你为什么挤得我走投无路?”南希问道。
“我亲爱的,我没有挤兑你,”医生回答,“我只是想叫你明白:你没有理由去死。”
“没有理由?”南希若有所思地说,“为公为私都有理由。”
“私人理由是什么呢?”医生平静地问道。
“噢,”南希答道,“我们都要西碧尔做事,但不顶用。西碧尔老是灰心。这使我生气,害怕。有时我恨不得缩成一团,象个婴儿,一点责任也不负。现在我同两个佩吉很接近。你知道她们对西碧尔怎么看吗?西碧尔使佩吉·卢一直都按捺不住要爆发。”
南希的情绪忽然变得漫不经心,十分自在。她说:“我跟两个佩吉如此接近,所以我采用了她俩姓与名中间的名字作为我自己的名字。但她们姓多塞特,我不姓这个。我的全名是:南希·卢·安·鲍德温。鲍德温是在我问世时西碧尔心目中的理想人物。她是一个教员。”
“还有什么使你烦恼的私人事情吗?”医生很想知道,“有哪些事是你想做而无法做到的?”
“我的腿不软,我想徒步旅行,”回答出人意料。“跟着西碧尔,谁也无法做到。”
“我们安排一下吧,”医生答应她。
“我看我们办不到,”南希生硬地说。“可是,眼前我最发愁的还是公众的事。”她又露出恐惧的目光。“天主教徒乘我们不备,就会混进来,突然得手的。”
“他们对我是不会得手的,因为我不怕他们,而且我不相信你说的情况。我认为……”
“时间不多了,”南希歇斯底里地打断了医生的话。“我想死,但上帝不让我死。自杀固然不对,但听从天主教徒的命令也不对,都是把我的灵魂交给魔鬼。”
“喂,南希……”医生想用另一种观点来改变她的情绪。
但南希立刻又打断医生的话:“我不愿魔鬼得胜!”
“南希,”医生干脆换了一个话题,“如果你和克拉拉和其余的人,其中尤其是马西娅,能够同西碧尔联合起来……”
“克拉拉的观点跟我一样,”南希又打断医生的话。“她的忧虑也和我相同。我可以肯定她在昨天跟你谈话时一定讲到了我所讲的事……”
这次是医生打断了南希的话:“如果你和克拉拉帮助西碧尔,使她坚强起来、去干她所想干的事,那就多了一个维护民主的人。你不是怕天主教徒取消民主吗?”
但南希沉溺于她自己的思路。“你必须时时提防天主教徒废弃民主的那一天。你必须留神!”
“南希,”医生坚定而响亮地说道,“上帝给我们脑子,是叫我们去用脑子……”
“那当然,”南希又打断医生的话,“而且上帝给我们许多预言,叫我们明白如何用脑子准备同天主教徒夺权的企图进行斗争。”
“喂,南希……”医生又叫她。
“上帝就是这样做的!”南希激烈地坚持道。
“上帝给我们脑子,是叫我们去用脑子,”威尔伯医生解释说。“你不该在毫无事实根据的忧虑方面去浪费它。”
南希抗议道:“可是上帝说:要把黑暗势力转变为光明势力,这意思是要我们追随上帝。”
“如今在这个国家,我们始终坚持宗教自由和信仰自由,”医生提醒南希。
“这一点没有做到,”南希回答。
“因为我们的政府属于人民,”医生接着说下去,“你和我,同任何人一样,都是我们政府的一个部分……”
“这些事,我懂,”南希又插话。
“这就意味着,如果你害怕我们会失去民主,你和克拉拉就应该同西碧尔联合起来,使西碧尔能去做她所能办到的事,去帮助别人从黑暗势力中转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