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吉·卢是你的一部分。她保护你对付你因无故受罚而产生的愤怒,”医生答道。
“我不用她来保护。我不愿同她发生任何关系,”西碧尔尖锐地说。
“西碧尔,”医生告诫道,“你处处抗拒,对你没有好处。”
“又是那讨厌的词‘抗拒’。”西碧尔想笑一笑,没有笑得出来。
“正因为那泡莱盘子,佩古·卢便到处打碎玻璃,”医生解释道。
“好吧,但愿她就此住手,”西碧尔厌烦地回答。“佩吉·卢打碎什么,我就得赔偿什么。我赔不起。”
“我们清除了与那泡莱盘子有关的精神创伤时,佩吉·卢就会住手了,”医生说,“当你能够以自己的名义发怒时,佩吉·卢就会与你融为一体了。再听下去好吗?”医生打开录音机。佩吉·卢的话音又响了起来。
“化学实验室里的味道难闻,但很有意思。它使我想起威洛·科纳斯的老药铺。我们刚从农场回到家,西碧尔的母亲就在那老药铺找到了我们。我都气疯啦,我只好离开。”
“停一停,求求你,”话音透着狂乱。
医生依言停下。西碧尔在寂静中低语道:“老药铺,我想起来了。泰勒老大夫,音乐,奇妙的音乐。”一时沉浸于回忆之中,西碧尔比较平静下来。
医生趁机解释道,“瞧,佩吉·卢分享你的记忆。她还有一些记忆,你由于记忆缺失而一无所知。等所有这些记忆都回归于你时,我们就可以朝着使你们融为一体的目标大步前进。”
医生又打开录音机。佩吉·卢继续说道:“当我先坐地铁,后乘火车去费城时,我一路上想:西碧尔不会去做我想让她去做的事的。我要钱去买美术用品,她却说我们需要钱去交实验费。我是喜欢化学的,但西碧尔在搞化学公式上的辛苦劲儿使我都要急疯了。如果我拿乘法运算去帮她的忙,她用不着那么费劲。我在学校里学过,而她没有学过。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帮她。但我不愿意。我愿做我自己喜爱的事。我去费城路上想的就是这个。我们好久没有出门了。我都想疯啦,真的。你瞧,我爱旅游,但西碧尔哪儿都不肯去。所以我去费城,这样才能扯平。”
这次是医生自己关上了录音机。
“完了吗?”西碧尔问道。
“没有完,我们歇一会儿,”医生答道。
西碧尔似乎平静了不少。不是感情用事,而是用心灵作出反应,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需要琢磨的东西真多,”她平静地说道。“那些化学公式是怎么回事?”
“西碧尔,”医生解释道,“你知道佩吉·卢接替了你,从三年级上到五年级,学过了乘法运算表。这就是你对乘法运算十分吃力的缘故。如果有朝一日她让你具有了她有而你没有的知识,你就不会再感到困难了。我们要把你们之间的墙夷为平地。我说的走向融合就是这个意思。”
“是的,我明白了,”西碧尔同意道。
录音机又开上了。西碧尔听着佩吉·卢的嗓音说道:“我想去大森林饭店,在那里作画,绘素描,自得其乐。到了那里一看,我随身带的只有我们的文件夹。我对服务台说我的行李第二天才到,他们相信了我。我跟旅馆的侍者来到1113室。我挺喜欢这个房间,因为它屋顶很高,墙壁涂成奶油色,窗户外的景色挺美,房间里非常暖和,而且十分宁静。侍者离去以后,我锁上房门,把文件夹、我的露指乎套和围巾放在梳妆台上。我没有脱去上衣。在窗前站了很久以后,我想起我没有睡衣。妙极啦,这样我就可以出去,买东西,可以玩得很开心。我要挑一套色调最野的睡衣,让西碧尔穿在身上睡不着觉,让她母亲叨唠:‘你没有鉴赏力。有教养的、文雅的人都穿素净颜色的衣服。’
“我搭乘地铁,来到一家我喜欢的百货公司,买了一套带着大胆的条纹的睡衣,真是妙不可言。佩吉·安与我同行。”
“睡衣、露指手套、红围巾、文件夹,”西碧尔随声重复着,沉溺于回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