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停在一座红砖建筑前面。多塞特先生开车回威洛·科纳斯。多塞特夫人带我们走进圣玛丽医院。
“医生诊断为滤泡性扁桃体炎,但到此并未结束,他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来自富有之家,却营养不良。噢,你应该看一看当医生告诉多塞特夫人应该改善她女儿饮食时她脸上的那副表情。但是,你我都明白:引起营养不良的是饭后的泻药和灌肠。
“我们喜欢在圣玛丽医院的住院生活。大夫的身材很高,还挺年轻。他来到我们房间时总是把我们举起来抱一抱,然后说:‘我的大女孩今天怎么样啦?’他要看我们的喉咙,然后让我们看他的。
“大夫笑起来了,我们也笑。我们喜欢与他在一起。
“当他把我们高高举起时,我们看见他一个衬衫袖口的链扣松脱了,我们告诉他我们想给他按上。
“‘你以为你能按上吗?’他问道。
“‘我能按上,’我们马上回答,‘因为我每个安息日都给爸爸按链扣。’
“‘行啊,宝贝儿,’医生一边说,一边把我们放回床上坐着。
“以前从来没有人叫我们宝贝儿。
“我们把袖口的链扣按好。
“‘真了不起,’大夫说。
“可是等到下次再来时,他不看我们的喉咙,也不把我们举起来抱抱,而只是笑了笑,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要回家去啦。’
“我们的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我们脸对脸地看他,并问道:‘你喜欢不喜欢要一个小女孩?’
“他喜欢我们给他按链扣。我们肯定他每次都愿意让我们这样做,我们等他说:‘是的,我要一个小女孩。’
“他没有这么说。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走了。我们看见那件白大褂向门口移去,渐渐隐没。就这样,救星又一次消失了。”
维基停了停,听得人迷的威尔伯医生没有说话。维基解释道:“我们来到医院时,我还是西碧尔的一部分。在那大夫离开我们的一刹那,我再也不是她的一部分了。那件白大褂穿过房门之时,我们再也不是一个人。我已经独立存在了。”
威尔伯医生对于第一次分裂发生得如此之早并不感到惊奇。事实上已有很多迹象提示了这种可能性。早的来说,心理分析发现在西碧尔四岁时访问埃尔德维里的安德森一家的过程中,她就曾变成马西娅。维基在讲到圣玛丽医院的事情以前,就讲过:“我来到的时候,西碧尔还是一个小女孩。”两碧尔在讲到她丢失了从三年级到五年级的两年时间时,清楚地表明:这不是第一次分裂。
在同一个星期之内,威尔伯医生把维基讲的圣玛丽医院情况说给西碧尔听。西碧尔起先想不起来,后来突然说:“我在十四岁时,有一天,坐在威洛·科纳斯家日光室的地毯上。我忽然想到那位大夫的白大褂从我面前移去。在这以后的事,我一点都记不得了。我记得我的父母在九月的一个美丽的日子带我去医院,但记不得从医院坐车回威洛·科纳斯。从那大夫离开我以后,我所记得的第二件事就是我在日光室,穿着一件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衣服。我问我母亲这件衣服是从哪儿来的,她回答:‘你非常清楚这件衣服是恩格尔太太做的。’但我并不清楚。
“从此以后,只要我感到恐惧而又无人相助,我就看见那件白大褂从我面前移去。”
后来,佩吉·卢讲到她害怕白色,因为那“白大褂听任我们孤苦伶仃而不管。”
“你说‘我们’?”威尔伯医生问她,“你当时也在圣玛丽医院吗?”
“我是作为西碧尔的一部分去医院的,”佩吉·卢答道,“但当那白大褂离开我们时,我就独立存在了。嗯,这么说还不确切。当时佩吉·安和我还是一个人。我们的名字是:佩吉·卢易夕安娜。”
等维基过了几天再度出现后,心理分析又围绕那首次分裂来进行。维基告诉医生:“西碧尔离开罗彻斯特这家医院时变成另一个西碧尔——惊吓、胆怯、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