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
微子之命以微子为殷王元子。召诰则又以纣为元子曰,皇天上帝,改厥元子,兹大国殷之命。又曰,有王虽小,元子哉。人君谓之天子,故仁人之事天如事亲。
其稽我古人之德
傅说之告高宗曰,学于古训,乃有获。武王之诰康叔,既只遹乃文考,而又求之殷先哲王,又求之商耈成人,又别求之古先哲王。大保之戒成王,先之以稽我古人之德而后进之以稽谋自天。及成王之作周官亦曰,学古入官,曰不学墙面。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又曰,好古敏以求之。又曰,君子以多识前言往行,以畜其德。先圣后圣,其揆一也。不学古而欲稽天,岂非不耕而求获乎!
节性
降衷于下民,若有恒性,此性善之说所自出也。节性,惟日其迈,此性相近之说所自出也。岂弟君子,俾尔弥尔性,似先公酋矣。命也,有性焉,君子不谓命也。
汝其敬识百辟享
人主坐明堂而临九牧,不但察群心之向背,亦当知四国之忠奸。故嘉禾同颖,美侯服之宣风。底贡厥英,戒明王之慎德,所谓敬识百辟享也。昔者唐明皇之致理也,受张相千秋之镜,听元生于蒍之歌,亦能以謇谔为珠玑,以仁贤为器币,及乎王心一荡,佞谀日崇,开广运之潭,致江南之货,广陵铜器、京口绫衫。锦缆牙樯,弥亘数里。靓妆鲜服,和者百人。乃未几而蓟门之乱作矣。然则韦坚王鉷之徒,剥民以奉其君者,皆不役志于享者也。易曰,公用享于天子,小人弗克。若明皇者,岂非享多仪而民曰不享者哉。
惟尔王家我适
朝觐者不之殷而之周,讼狱者不之殷而之周,于是周为天子,而殷为侯服矣。此之谓惟尔王家我适。
王来自奄
汝成案王会之先生,宋度宗咸淳十年卒,未尝入元。先生注称为元儒者误。
多方之诰曰,惟五月丁亥,王来自奄。而多士王曰,昔朕来自奄。是多方当在多士之前,后人倒其篇第耳。原注元儒王柏论亦同此,但更置大多,未敢信。奄之叛周,是武庚既诛而惧,遂与淮夷徐戎并兴,而周公东征,乃至于三年之久,孟子曰,伐奄三年,讨其君是也。原注伐奄,成王时事。上言相武王,因诛纣而连言之耳。既克,而成王践奄,盖行巡狩之事,书序成王既践奄,将迁其君于蒲姑是也。原注多方篇云,周公曰王若曰,是周公尚未迁殷,而王已践奄矣。孔传以为奄再叛者,拘于篇之先后而强为之说。原注至于再,至于三,当从蔡氏说。
建官惟百
成王作周官之书,谓唐虞稽古,建官惟百,而夏商官倍者,时代不远,其多寡何若此之悬绝哉。且天下之事,一职之微,至于委吏乘田亦不可阙,而谓二帝之世遂能以百官该内外之务,吾不敢信也。考之传注,亦第以为因时制宜,而莫详其实。吾以为唐虞之官不止于百,而其咨而命之者二十有二人,其余九官之佐,殳斨伯与朱虎熊罴之伦,暨侍御仆从,以至州十有二师,外薄四海,咸建五长,以名达于天子者不过百人而已,其它则穆王之命所谓慎简乃僚,而天子不亲其黜陟者也。故曰,尧舜之知,而不徧物,急先务也。尧舜之仁,不徧爱人,急亲贤也。夏商之世,法日详,而人主之职日侵于下,其命于天子者多,故倍也。观于立政之书,内至于亚旅,外至于表臣百司,而夷微卢烝三诧阪尹之官,又虞夏之所未有,则可知矣。杜氏通典言汉初,王侯国百官,皆如汉朝,惟丞相命于天子,其御史大夫以下皆自置。及景帝惩吴楚之乱,杀其制度,罢御史大夫以下官。至武帝,又诏凡王侯吏职秩二千石者,不得擅补。其州郡佐吏自别驾长史以下,皆刺史太守自补,历代因而不革。
泊北齐武平中,后主失政,多有佞幸,乃赐其卖官,分占州郡,下及乡官,多降中旨,故有敕用州主簿郡功曹者。自是之后,州郡辟士之权浸移于朝廷,以故外吏不得精核,由此起也。故刘炫对牛弘,以为大小之官悉由吏部,赵氏曰隋书,刘炫对牛宏谓,往者州惟置纲纪,郡置守丞,县置令而已,其具僚则长官自辟,今则大小之官悉由吏部。据此,则天下官员尽归部选之制,实自隋始也。然吏归部选,则朝廷之权不下移。若听长官辟置,无论末流浇漓,夤缘贿赂之风必甚。即其中号为贤智者,亦多以意气微恩致其私感,以致成党援门户,背公向私者比比也。此政之所以日繁。而沈既济之议,欲令六品以下及僚佐之属许州府辟用。原注唐书百官志曰,初,太宗省内外官,定制为七百三十员。曰,吾以此待天下贤才足矣。后之人见周礼一书设官之多,职事之密,以为周之所以致治者如此,而不知宅乃事,宅乃牧、宅乃准之外,文王罔敢知也。然则周之制虽详,而意犹不异于唐虞矣。求治之君,其可以天子而预铨曹之事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