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风之例,尼采风观民,各从其所得之地,不从其所咏之人。故木瓜,卫人美齐桓,则系诸卫。猗嗟,齐人刺鲁庄,则系之齐。乃缁衣为周人美郑武公,为卿士之诗,何以不系之王而系之郑。考公羊传,古者郑国处于留。先郑伯有善于郐公者,以取其国而迁郑焉而野留。庄公死,祭仲将往省于留云云,此即郑桓公寄拏与贿于郐,而得其国,旋以留为下邑,而王风邱中有麻,彼留子嗟之诗所为作也。邱中与缁衣之诗皆郑桓公为王朝卿士时,小惠要结周民,说而歌之,既皆畿内民风,自当同列王风之末。故鲁诗以大车为哀息君之诗,正以郑息同为畿内之国,故与其为周人所咏之诗同殿王风。毛以邱中畿缁衣二诗一系之王,一系之郑。既乖民风各系本国之例,且因此遂并大车邱中有麻之诗,凡为周民咏郑息者皆不知所指何事,离之两伤,较然明矣。此异于鲁诗公羊者三也。
邶墉之亡久矣,故大师但有其名。而三国同风,无非卫人之作。桧原注左传作郐。之亡未久,而诗尚存,故别于郑,而各自为风。匪风之篇,其西周未亡之日乎。原注曰谁将西归,
是镐京尚存,故郑氏谱以为当夷王厉王之时,苏氏以桧诗皆为郑作,非也。
邶墉卫,三国也,非三监也。殷之时,邦畿千里,周则分之为三国,今其相距不过百余里,如地理志所言,于百里之间而立此三监,又并武庚而为一监,皆非也。宋陈傅良原注止斋集答黄文叔书。以为自荆以南,蔡叔监之,管叔河南,霍叔河北。蔡,故蔡国。管则管城。霍所谓霍太山也。其广,不得为邶墉卫也。汝成案三诗皆言卫事,故班氏谓之同风,其不当分为三名甚明。马永卿曰,邶墉卫在王风黍离之前,存前代后也。与雷氏言正合。若然,则康叔既封犹标其地,是初为三国,非三监明矣。
黎许二国
许无风,而载驰之诗录于墉。黎无风,而式微旄丘之诗录于邶。圣人阐幽之旨,兴灭之心也。
诸姑伯姊
泉水之诗,其曰诸姬,犹硕人之庶姜。古之来媵而为侄娣者,必皆同姓之国。其年之长幼,序之昭穆,则不可知也,故有诸姑伯姊之称,犹礼之言伯父伯兄也。贵为小君,而能谦以下其众妾,此所谓其君之袂不如其娣者矣。
王事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凡交于大国,朝聘会盟征伐之事,谓之王事。原注左传襄公二十九年郑子展曰,诗云,王事靡盬,不遑启处。东西南北,谁敢宁处。坚事晋楚,以蕃王室也。王事无旷,何常之有。丧大记曰,既葬,与人立君,言王事不言国事。又曰,君既葬,王政入于国,既卒哭而服王事。其国之事,谓之政事。
朝隮于西
钱征士曰传,隮,升也。案许叔重不收隮字。当为跻,跻,升。释诂文彼作升,俗字也。
朝隮于西,崇朝其雨。朱子引周礼十辉注,以隮为虹是也。谓不终朝而雨止则未然。谚曰,东虹晴,西虹雨。原注其雨者雨也。盖虹霓杂乱之交,无论雨晴,而皆非天地之正气。楚襄王登云梦之台,望高唐之观,所谓朝云者也。

邶墉卫王,列国之名,其始于成康之世乎。惟周王抚万邦,巡侯甸,而大师陈诗以观民风。其采于商之故都者则系之邶墉卫,其采于东都者则系之王。原注王亦周初大师之本名。马永卿述元城刘先生之言,亦谓邶墉卫本商之畿内,故序王之上。其采于列国者,则各系之其国。至骊山之祸,先王之诗率已阙轶,而孔子所录者皆平王以后之诗,此变风之所由名也。诗虽变,而大师之本名则不敢变,此十二国之所以犹存其旧也。先儒谓王之名不当侪于列国,而为之说曰,列黍离于国风,齐王德于邦君,原注晋范宁春秋谷梁传序。误矣。李文贞曰周初之风是谓二南,其诗自畿内达于侯国,以为文武之世,道一风同,无间中外。其后采诸列国者归其本部,则邶墉以下是畿内所得者,附于雅则有小雅中谣咏诸诗,故成康后畿内无风。盖俗化既散,不能比于二南,又不可别自为部,故归之雅。及乎既东,则巡守不行,而列国无诗。平王初年,周太师犹举旧职,欲存风雅二体。节南山以下,作自卿大夫者曰雅,黍离以下,畿内民俗曰风,其称风而与西周别者以此。至其晚岁,则并此亡之。东迁,风雅亦仅止于平王,故孟子曰,诗亡然后春秋作。先儒感于诗亡之义,乃以雅为西,以风为东,而有降黍离于国风之说。夫王号犹在,谁则降之。鲁犹有颂,夫子弗更也,肯降周雅为风乎。汝成案康成云,其诗不能复雅,故贬之谓之王国之变风。疏曰,诗者缘政而作,风雅系政广狭。又绎郑志言,幽厉以酷虐之政,被于诸侯,故为雅。平桓则政教不及畿外,故为风。义亦甚正。惟谱次豳下,则见转一孔,盖名尊而实淆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