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确有这种预感。”波托斯越来越忧伤了。
“还不如说您另有新欢了呢。”
“没有,我坦白告诉您。没有任何对象能让我动心。甚至我觉得在这儿,在我的心坎上,总有一个声音在为您说话。不过,您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那场不可避免的战争半个月之后就要开始了,这阵子我要为装备的事愁得要死啦。另外呢,为了筹措出征所必需的钱,我还得回布列塔尼偏僻的老家一趟。”
波托斯注意到爱情和吝啬展开了最后的斗争,便接着说道:
“您刚才在教堂见到的那位公爵夫人家的领地离我家很近,我们打算一块走。您知道,旅行嘛,有两个人结伴,路程就不觉得远。”
“您在巴黎就没有朋友吗,波托斯先生?”诉讼代理人夫人问道。
“我原来以为有呢,”波托斯又装出忧伤的样子,“可是我发现自己错啦。”
“您有朋友,波托斯先生,您有朋友,”诉讼代理人夫人冲动地说道;这种冲动连她自己也感到吃惊。“明天您上家里来吧。您是我姑妈的儿子,因此是我的表兄弟。您是从庇卡底的诺戎来的,在巴黎有好几桩诉讼案,但还没找到诉讼代理人。
这一切您都记住了吗?”
“全记住啦,夫人。”
“晚餐的时候来。”
“很好。”
“在我丈夫面前您得放庄重点儿,他虽然七十三岁了,还是诡计多端的。”
“七十三岁了!哟!好年龄!”波托斯说道。
“您想说他高寿吧,波托斯先生。所以,这可怜而亲爱的人儿随时都可能让我变成寡妇。”诉讼代理人夫人说着,意味深长地看波托斯一眼,“幸好我们在结婚的契约里达成了协议,全部财产归未亡人继承。”
“全部吗?”波托斯问道。
“全部。”
“看得出来,您真是一个想得周到的女人,亲爱的科克纳尔夫人。”波托斯温柔地握住诉讼代理人夫人的手说道。“咱俩言归于好了是吗,亲爱的波托斯先生?”诉讼代理人夫人娇滴滴地问道。
“终生不变。”波托斯以同样的口气说道。
“那么再见吧,我不可靠的家伙。”
“再见,我健忘的人儿。”
“明天吧,我的天使。”
“明天见,我的生命之火!”
米拉迪
达达尼昂尾随着米拉迪而没被她发现。他看见她上了那辆豪华四轮马车,听见她吩咐车夫去圣日耳曼。
试图步行去追两匹骏马拉的车子,那当然无济于事,所以达达尼昂返回了费鲁街。
在塞纳河街,他碰到普朗歇停在一家糕点店前面,对着一个令人馋涎欲滴的奶油圆蛋糕出神。
他吩咐普朗歇去特雷维尔先生的马房里备两匹马,一匹为他达达尼昂,一匹为他普朗歇,备好马之后到阿托斯家去找他。特雷维尔先生曾发过话,他马房里的马,达达尼昂什么时候都可以使用。
普朗歇朝老鸽棚街走去;达达尼昂朝费鲁街走去。阿托斯正好在家,面前放着从庇卡底带回来的一瓶西班牙名酒,闷闷不乐地自斟自酌。他做个手势,叫格里默给达达尼昂拿来一只酒杯。格里默还是像往常一样俯首听命。
达达尼昂把波托斯和诉讼代理人夫人之间在教堂里发生的事情,以及他们的伙伴可能已经在购置装备的缘由,一五一十向阿托斯作了介绍。
“我吗,”阿托斯听了这番介绍之后说道,“根本就不着急,肯定用不着女人出钱给我买马鞍。”
“然而,亲爱的阿托斯,像你这样一位风流倜傥、彬彬有礼的大爵爷,纵然是公主或王后,也躲不过你的爱情之箭啊。”
“这个达达尼昂真年轻!”阿托斯耸耸肩膀说道。
他招呼格里默再拿一瓶酒来。
这时,普朗歇从半掩的门外怯生生地伸进头来,禀报主人两匹马备好了。
“什么马?”阿托斯问道。
“特雷维尔先生借给我去兜风的两匹马,我打算骑上它们去圣日耳曼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