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尼昂写好了请假报告。特雷维尔从他手里接过来时叫他放心,凌晨两点钟之前,四位旅行者的假单都会送到各自家里。
“请费心把我的送到阿托斯家里,”达达尼昂说,“我担心回自己家会遇到麻烦。”
“放心吧,再见,一路顺风。喂,还有一件事!”特雷维尔先生说完又叫住达达尼昂。
达达尼昂又回转来。
“有钱吗?”
达达尼昂拍得衣兜里的钱袋子叮当响。
“够了吗?”特雷维尔问。
“三百比斯托尔。”
“好。有了这些钱,走到世界尽头都够了。去吧。”
达达尼昂向特雷维尔先生告别,特雷维尔伸给他一只手,他连忙恭敬而感激地握住。自从来到巴黎之后,对这个好人他感到非常满意,觉得他总是那样高贵、正直和伟大。
他首先去看望阿拉米斯。自从他跟踪波那瑟太太那个令人难忘的晚上以来,他就没有见过这个朋友。甚至他很难与这位年轻的火枪手见面,而且每次见到他,总发现他脸上流露出深深忧伤的神色。
这天晚上,阿拉米斯仍然闷坐在家里出神。达达尼昂问他为什么显得这样忧伤,阿拉米斯借故说,他正用拉丁文写一篇关于圣徒奥古斯丁回忆录第十八章的评论,下周就要交稿,为此绞尽了脑汁。
两位朋友刚聊了一会儿,特雷维尔先生的一个跟班送来两个封严的纸包。
“这是什么?”阿拉米斯问道。
“先生请假的准假单。”跟班回答。
“可我并没有请假呀。”
“别说了,收下吧。”达达尼昂说,“而你,朋友,这半个比斯托尔是酬劳您的。请向特雷维尔先生回话,说阿拉米斯先生衷心感谢他。去吧。”
跟班一躬到地,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意思?”阿拉米斯问道。
“带上半个月旅行用的东西,跟我走。”
“可是,我目前不能离开巴黎,因为我还不知道……”
阿拉米斯话说一半停住了。
“不知道她的情况怎样了,是吧?”达达尼昂问道。
“您指谁?”阿拉米斯反问道。
“在这里待过的那个女人,有块绣花手绢的那个女人。”
“谁告诉您有个女人在这里待过?”阿拉米斯问道,脸像死人一样苍白。
“我见过她。”
“您知道她是谁吗?”
“我想我至少能猜到。”
“听我说,”阿拉米斯说道,“您既然知道这么多事,知道这个女人怎样了吗?”
“我估计她回图尔去了。”
“回图尔去了?对,不错,您认识她。可是,她怎么什么也没对我说,就回图尔去了呢?”
“因为她害怕被逮捕。”
“她怎么没给我写信?”
“因为她怕牵连您。”
“达达尼昂,您真救了我的命!”阿拉米斯大声说,“我还以为她看不起我,背弃了我哩。见到她我多么幸福!我无法相信她会为了我,而冒失去自由的风险。不过,她回巴黎来的原因是什么?”
“她回巴黎的原因,也就是我们今天要去英国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