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他的表情怎样?”
“一副阴险奸诈的样子,先生。”
“真的!”
“还有呢,当先生离开他,消失在街的拐角处时,波那瑟先生立刻戴上帽子,关上门,沿着相反的方向那条街跑去。”
“的确,你说得对,普朗歇。我本来就觉得他行迹很可疑,放心吧,这件事他不明明白白讲清楚,我们就不付给他房租。”
“先生还开玩笑,您等着看好了。”
“您想怎样呢,普朗歇,要发生的事情是注定要发生的!”
“这样说,先生不放弃今晚的散步?”
“恰恰相反,普朗歇,我越是怨恨波那瑟,就越是要去赴约,也就是那封令你非常担心的信中提出的约会。”
那么,如果先生决定这样……”
“这决心是不可动摇的,朋友。因此九点钟您必须在队部这里准备好,我到时候来找你。”
普朗歇见没有任何希望说服主人放弃自己的计划,深深叹口气,开始刷第三匹马。
达达尼昂呢,他其实是个非常小心谨慎的年轻人,并没有回自己的住处,而是去那位加斯科尼神甫家吃了晚饭;在四位朋友手头窘迫之时,神甫曾给他们提供过一顿巧克力早餐。
小楼
九点钟,达达尼昂到了禁军队部,看见普朗歇已是全副武装,第四匹马也回来了。
普朗歇带的武器是一枝火枪和一枝手枪。
达达尼昂佩上剑,腰带上别两枝手枪,然后主仆二人各跨上一匹马,静悄悄地离开了队部。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谁也没看见他们出来。普朗歇跟在主人后面,相距十步远策马而行。
达达尼昂越过河堤,从会议门出了城,沿着通往圣克鲁镇的大路,快马加鞭而去。
没有出城之前,普朗歇始终恭敬地保持着他自己规定的距离。不过,一旦路上开始人迹稀少又黑乎乎的时候,他就渐渐地向主人靠拢;当他们进入布洛内森林的时候,他便和主人并肩而行了。的确,毋庸讳言,那瑟瑟抖动的大树和漏进黢黑的树丛中的月光,使他感到非常不安。达达尼昂注意到了跟班这种异乎寻常的变化,便问道:
“喂,普朗歇先生,怎么啦?”
“先生,您不觉得这树林子像教堂一样?”
“为什么这样说,普朗歇?”
“因为在树林子里像在教堂里一样,都不敢大声说话。”
“为什么不敢大声说话,普朗歇?是因为您害怕吧?”
“不错,先生,害怕被人听见。”
“害怕被人听见!然而我们的谈话很正当啊,亲爱的普朗歇,没有什么可以让人指责的。”
“咳!先生!”普朗歇又提起一直留在心里的念头,“波那瑟那人眉宇间总显得有点阴险,嘴唇一动一动也令人讨厌。”
“什么鬼促使你想到波那瑟头上去了?”
“先生,人吗,总是能想什么就想什么,而不是要想什么就想什么。”
“因为你是个胆小鬼,普朗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