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照顾好您的生命,有人正在威胁您,在我将来不得不把您看作敌人前,您的生命对于我还是珍贵的。
您亲爱的安娜
白金汉调动起他生命的全部残存之力,凝神静听着来使的读信,当信读完时,他在这封信里似乎感到一种酸楚的沮丧。
“您难道就没有别的口信要对我说吗,拉波特?”他问道。
“有的,大人,王后嘱咐我告诉您要多留神,因为她已得到通知,说有人要暗杀您。”
“就这些,就这些?”白金汉不耐烦地问。
“她还让我告诉您,她一直在爱着您。”
“啊!”白金汉说,“谢天谢地!我的死对于她就不是一个外国人的死了!……”
拉波特涕泗滂沱。
“帕特里克,”公爵说,“您把那装有金刚钻坠子的小盒子拿给我。”
帕特里克拿来他要的东西,拉波特立刻认出那是原属于王后的。
“现在你取出里面的白缎小香袋,那上面用珍珠绣的图案是她姓名的首字母。”
帕特里克依旧奉命行事。
“喏,拉波特,”白金汉说,“这只银盒子,还有这两封信,是她给我的唯一信物,您一定将其还给陛下;为了留着最后的纪念……(他在周围寻找什么珍贵的物品)您再带上……”
他还在寻找;可是他那终因死亡将至而变得昏暗的目光,只碰上从费尔顿手里掉下来的那把刀,刀刃上殷红的鲜血还在冒着热气。
“您就再带上这把刀吧,”公爵握着拉波特的手说。
他还能将小香袋放进小银盒里,又放进那把刀,同时向拉波特示意他再不能说话了;然后,他发出最后一次痉挛,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从沙发滑落到地板上。
帕特里克大叫一声。
白金汉本想发出最后一次微笑,而死神阻止了他的想法,但只想而没有发出的微笑,宛若爱情的最后一吻,深深印刻于他的额头。
就在这时,公爵的私人医生才茫然失措地赶到;他早已登上了海军舰船,逼得人们不得不到那儿去找他。
他来到公爵身边,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手里停一会儿,然后又放下。
“一切都无济于事了,”他说,“公爵死了。”
“死了,死了!”帕特里克叫起来。
听到他的叫声,人群涌进屋内,到处是惊愕和骚动。
温特勋爵一看到白金汉命赴黄泉,便立刻朝费尔顿所在地跑去;他一直在司令部大楼的平台上被士兵看守着。
“混蛋!”他向年轻人骂道;自从白金汉死后,这位青年已经恢复不该再让他忘乎所以的那种镇定和冷净,“混蛋!你干了些什么?”
“我为自己报了仇,”他回话说。
“你!”男爵说,“你是说你充当了那个该死女人的工具;但我现在对你发誓,她的这次罪行是她最后一次犯罪了。”
“我不知您想说什么,”费尔顿心平气和地说,“我也不知道您指的是谁,大人;我之所以杀死白金汉先生,是因为他两次拒绝让您任命我为上尉,我惩罚了他的为人不公,仅此而已。”
温特勋爵惊愣地看着手下人正在捆绑着费尔顿,简直不理解这个人竟如此麻木不仁。
仅有一件事给费尔顿那光亮的额头投上一块疑云。每听见一次声响,这个单纯的青年都以为那是米拉迪的脚步和话语,以为是她前来认罪并和他一起同归于尽而投入他的怀抱。
蓦地,他浑身颤抖,他的视线紧盯着海面上的一个黑点,从他置身的平台望去,一切尽收眼底;凭借一个海军那鹰隼般的眼力,在那旁人只能看出是一只临波翱翔的海鸥之处,他却认出是一艘单桅帆船正向法国海岸扬帆驶去。
他脸色惨白,掐手扪心,他的心碎了,他恍然大悟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背叛。
“我要求最后一次宽恕,大人!”他向男爵请求说。
“什么宽恕?”男爵问。
“现在几点啦?”
男爵掏出怀表。
“九点差十分,”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