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啦;只需再加两瓶香槟酒,余下的就算您餐巾的补差吧。”
店老板没想到会有这样一笔好生意,但他给四位客人补的不是两瓶香槟酒,而是偷偷塞进了两瓶昂儒葡萄酒,以便再捞几个钱。
“比西涅先生,”阿托斯说,“您愿意按我的表对时呢,还是允许我按您的表对时呢?”
“好极了,先生!”轻骑兵一边说,一边从他裤带上的小口袋掏出一只极其华美的镶有四圈钻石的表;“现在七点三十分,”他说。
“我的表七点三十五,”阿托斯说,“比您的表快五分,先生。”
四位年轻人向惊呆的参赌者一鞠躬,然后走向通往圣热尔韦棱堡的路,格里默挎着篮子不知去向地跟着走,他跟随阿托斯养成一颗被动服从的心,压根儿没想到问一句。
由于行走在营寨范围内,所以四位朋友没有说一句话;况且,他们身后跟着一批好奇者,知道他们押了赌,都想知道结果是什么。
可是,一穿过封锁壕边界线,走到野外时,不知底细的达达尼昂以为是要求说个明白的时候了。
“现在,我亲爱的阿托斯,”他问,“讲个交情告诉我,我们要去哪儿呀!”
“你看得很清楚,”阿托斯说,“我们去棱堡。”
“我们到那儿去干什么?”
“你知道得很清楚,我们到那儿去吃早饭。”
“我们为什么不在帕尔帕耶客栈用完早餐呢?”
“因为我们有大事要密谈,在那家客栈里围着那些讨厌鬼,有的来张望,有的来招呼,有的来胡扯,我们根本就谈不上五分钟,在这儿呢,”阿托斯指着前方的棱堡说,“至少没有人来打搅。”
“但我觉得,”达达尼昂谨慎地说;这种谨慎和他那过人的刚勇相得益彰,既恰到好处,又浑然完美;“我觉得我们要能在僻静的沙丘,或在海边找个什么地方,岂不更好。”
“要是有人看见我们四个人一起在那里商谈,出不了一刻钟,密探就会报告红衣主教,说我们在开会。”
“是呀,”阿拉米斯说,“阿托斯说的有道理:AnimadverCtunturindesertis①。”
①拉丁语,意为:荒郊野外遭人疑。
“荒郊野外并不坏,”波托斯说,“关键是要找到合适处。”
“合适的荒郊野外是没有的,有什么地方一只鸟不能从头顶飞过呢,一条鱼不能跳出水面呢,一只野兔不能从窝里跑出来呢,而我以为,那只鸟,那条鱼,那只兔,全都可能是红衣主教的密探。所以最好还是按照既定方针办,在承诺面前不能后退,以免丢脸;我们已经打了赌,而打赌是不可预料的,我看无论谁未必猜得出这次打赌的真正原因。为了打赌能赢,我们要去棱堡中呆一小时,或许我们受到袭击,或许受不到袭击。如果我们没有受到袭击,我们就能从容地商谈,谁也听不见我们交谈的内容,因为我敢担保,棱堡隔墙没有耳朵;如果我们受到袭击,我们照旧谈我们的事,而且,我们在自卫的同时,也为自己戴上了荣誉的光环。你们看清楚了,一切都是有好处的。”
“话是对的,”达达尼昂说,“但我们无疑要挨颗子弹了。”
“唉!亲爱的,”阿托斯说,“你清楚,最可怕的子弹不是来自敌人的子弹。”
“但我觉得,对于这样一次出征,我们至少该带上自己的火枪才对。”
“你真是个糊涂人,波托斯朋友;为什么要给自己加重无益的负担呢?”
“面对敌人,我不认为一支有大口径的好火枪是无益的,十二发子弹和一个火药壶不是吃素的。”
“唉!说得对,”阿托斯说,“你没有听见过达达尼昂说的话?”
“达达尼昂说过什么?”波托斯问。
“达达尼昂不是说过,昨天夜里攻击时,有八到十个法国兵和差不多的拉罗舍尔人被打死嘛。”
“那又怎么样?”
“鉴于当时有更紧急的事要处理,谁也顾不上去清理他们,你说是不是?”
“是又怎么样?”
“怎么样,我们去找他们的火枪,他们的火药壶和他们的子弹;那就不是四杆火枪十二发子弹了,而是会有十五六杆枪和上百发的子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