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德皇后将和尚引进妙庄王寝宫,和尚问:"千岁娘娘,我为万岁诊脉,是隔床用丝切脉,还是亲临龙体诊探"宝德皇后想,前次太医亲临龙体切脉,诊得万岁是身染异症,妙药难医。这次僧医口气不小,自称医术高超,倒可试它一试,究竟是宝是草就说:"师父,你隔床用丝切脉。"皇后叫两个宫女,用红绿丝线分左红右绿,系在妙庄王的脉脐上,引到和尚手中。和尚用三个指头对左手红线上一搭,喊声千岁呀——
左脉阳不阳来阴不阴,万岁可曾丧良心
和尚换一只手对妙庄王右脉的绿线上一搭,开口就曰:"千岁呀——
右脉是阴不阴来阳不阳,万岁可曾烧庙堂"
"大僧,万岁乃一国之主,万民之尊,万民之中有人尊他,也有人怨他。万民之心是弓要弓弯,箭要箭直,君王做事,岂能事事尽如人意至于烧庙堂么,是统兵赵震去烧的,非万岁所为。""千岁,自古说,冤有头债有主,烧庙堂万岁不下旨,赵震敢去领兵放火这个账现在记到万岁头上,不为枉也!""格么,你再看看万岁害的什么疮"和尚收起丝线,走近龙床,到万岁身上一摸,周身五百个脓窝。"千岁娘娘,万岁烧死五百尼僧,身上害了五百个菠萝疮。"皇后不信。"僧人,我们朝夜不离万岁身旁,总不知他身上害了多少个疮,你才只用手一摸,就晓得这样详细僧人哪——
欺诈皇上要问斩罪,株连九族罪难逃。"
"千岁娘娘,你不要发火,加罪于我。不信么,你可用人数一数格,如是多一个或少一个,杀头处斩总是我。"宝德皇后叫两个宫女到妙庄王身上点数。横一数,竖一数,每人数到二百五。和尚说:"千岁娘娘,你可会算账,两个二百五合起来是多少"宝德皇后心里话,生姜老的辣,吃饭小的滑,这老和尚行医倒有庙门经就问:"师父,万岁这毛病可医得好"千岁呀——
贫僧没得高妙手,不敢跨进午朝门。
"师父,既是如此,万岁的毛病就仰赖你治了。"
在我在我总在我,千岁娘娘放宽心。
"师父,要用哪些药,请你开方抓药。"
百样良药我随身带,独少药引却难寻。
"师父,随它多难取的东西,别人家难找,我皇家不愁。你说说看,要用什么东西做药引"
千岁呀,别的东西不能代,活人手眼各一双。
妙庄王听得此话大发肝火:"和尚休得胡言,欺诳朕身,妖言惑人,活人手眼,如何可取即使可取,朕亦于心不忍。梓童,快快与我将他驱走!"和尚听了,并不生气,反而"格格"冷笑一声:"万岁休要动怒,贫僧素来大慈大悲,替天行道,上救国君,下泽黎民,从不诡言吓人,欺诈苍生,望我主三思。"这时,宝德皇后惊惶不定,六神无主,只好叫和尚走出,暂到顺庆宫安息。是夜三更,妙庄王只见一道长唤他,说圣上身患此症,非普门高僧别无良医可治。他正大声向这道长问话,呓语却惊醒了宝德皇后。皇后惊醒,连声呼叫:"万岁,万岁,何处不适,高声喧闹。"
妙庄王惊醒南柯梦,一身冷汗湿衣襟。
妙庄王说:"梓童,我适才做一大梦,梦见一道长指点,说我的毛病非普门高僧,别无良医可治,你看信也不信"皇后说:"可信。不妨再唤出那个和尚试它一遭。"
翌日,皇后复召和尚进宫说道:"昨天万岁对你动怒,是他心慈意善,不忍割取活人手眼,望师父切莫见怪。依我之见,这活人手眼,不可向无辜良民割取,只好到死牢里提一死囚到法场上斩时,把他的手眼割下来制药,你看用这种办法可行""千岁,这种人手眼也无效用,要你们亲生骨肉的手眼,才能救得万岁之命哩!"
皇后听到这一声,目瞪口呆头发昏。
哭泪叫声师父哎,我多男多女不曾生,生得皇女三个人。
大二皇女招驸马,花天酒地不近身。
三女只因恋佛道,法场上面丧残生。
她倒是个孝顺女,除她之外别无人。
和尚说:"千岁娘娘,你别哭也,三皇女不在人世末,还有大、二两个皇姑哩,你可与她们商议商议,看她们可愿舍手舍眼"
彩女奉了娘娘令,直奔东宫去传情。
彩女来到东宫:"拜见大皇姑在上。小女有奉千岁娘娘之命,请你去她寝宫议事。"妙书公主想,父王可能要归天啦,唤我去商议接位的大事。好,我得赶快去——
妙书公主站起身,绣带飘飘出楼门。
妙书走进母后寝宫,双膝下跪:"母后万福,唤孩儿何事""长女,你父王身患如此恶症,须向亲生骨肉取两件东西做药引,毛病才可痊愈。""啊,我当什么大事哩,原来是要药引。这点小事,只要我有,那怕是心肝五脏,要什么取什么,决不违命!""大女,不要你拿心肝五脏,只要你献一双手眼,拌药敷疮。"妙书听说要她一双手眼,把颈脖子一扭,立即开口:"要我一双手眼,那还有命父王要活,我就不要生!人无一双手眼,要万里江山有何用如今我与父王好有一比。""大女,比者何来""父王如林中老槐树,我是园中嫩杨青——
人活千年总要死,树长千年打柴烧。
父王年老气数尽,不能夭折我嫩杨青。"
妙书她嘴里说话脚下走,稀稀步子跑出门。
皇后看着妙书走,止不住腮边泪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