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画师滚下台去,惹怒了台下一人。此人也是个光棍。叫道:"快把软梯放下,拉我上去,与你比试比试!"赵巧云放下绳梯,拉将上去。他也不等小姐立个门户,竟自上前一拳。对准赵巧云的胸前打来。小姐把身往后一让,左脚往上一挑,名为魁星踢斗,正中那人隐羞之处。那人喊道:"不好!"小姐说:"不好,送你下去!"又送上一脚,只听呼咙咚,栽下台去。在地上挣扎一会,爬将起来,吐了两口鲜血,摸一摸那个生儿育女的物事,暗自庆幸:还好,没有被她踢破,乃悻悻而去。
好一个女豪赵巧云,一连打伤两个人。
台下之人干瞪眼,激怒呆子窦大哼。
窦哼用手一指:"赵小姐休要称强,有我呆子大哼来与你比上一手!"说着,身子一晃,两足腾空,跳上擂台。赵巧云见呆子窦哼上台,吃了一惊:"他本是陶家一党,八盘山徐老千岁差来的人,他上台是何道理"正在赵小姐犹疑之际,急坏了台下陶大官人。心想,倘若他做出呆头呆脑的事来,惹怒了我表妹,他们两下必有一伤,我必须上去把他带下来。话止意定,陶文灿把身一闪,一个鹞子翻身,只听呼地一声,已上擂台,把呆子窦哼往夹肢窝里一挟,来一个空中飞人架式,将呆子挟下台来,放在地上。窦哼朝陶大爷一望,说道:"你只知道把我挟下来,你可知破人婚姻作大孽"陶文灿轻声说:"呆弟弟哎,你不要动怒,我文灿与你初交,多蒙八盘山千岁为我陶家之冤,招贤聚汉,准备捉贼报仇,你贤弟也算一条好汉。但你可知,今日这座擂台,是我表妹的姻缘擂,探贤求偶的,你呆弟不必上去打擂!"窦哼说:"你早又不对我说,如今怪我做什么"这时,赵巧云见了表兄陶文灿挟窦哼下了擂台,满心欢喜:原来表兄有如此武艺,心上十分敬爱。她成竹在胸,但不便开口,只得放在心上。她看看天色不早,正好休擂。遂吩咐众丫环军将人等,鸣炮奏乐,拆台休擂回府。这下,锣鼓咚咚,炮声隆隆,各看众和生意买卖之人,热闹轰轰——
各收摊贩回家去,总兵也打轿回府门。
总兵大人回到府内,各山寨男女英雄亦回到衙门,一齐去向赵大人和陶氏夫人请过晚安。赵总兵设宴款待各将,命家将、丫环整理床榻与他们安睡。可是陶氏夫人见今日摆擂未得结果,心上不安,就问总兵大人:"为何今日摆擂,女儿不遇有缘之人"总兵说:"夫人哎,你哪知道,凡是婚姻之事,皆由五百年前月老牵绳定就,岂有错认今日不成,吉人自有天相,以后再论,亦不为晚也。"
一夜无话不必表,鼓打五更天又明。
次日清晨,各人起身,梳洗完毕,用过早点,陶文灿及众人在大厅上与赵总兵商议借兵报仇之事。赵总兵思考多时,自己放在心里说:"借兵之事,不能轻易通口,现在正是群奸得势之时,深得皇上宠信,倘或报仇不成,反倒惹出麻烦,事情亦不得了局!"他思考再三,才开口说道:"陶贤侄与各位好汉听了:为报我侄儿陶文灿全家之冤,恨不能立时就领兵北上,兵困燕京,扫除奸贼,用奸贼人头,祭扫三家的肉丘坟,方解胸中之恨!你们涉水登山,远道而来,又是徐老千岁之令,均是这等心愿,我老夫也是这样的心情。不过,我赵霸虽掌六府兵权,由于多年干戈不动,狼烟不起,兵虽有而久不精练,粮虽多而不在一处。所用兵、粮二事,均要向六府提调,一旦借兵调粮的风声传扬出去,若给外人知觉,信口胡谈,传到京都,就要大难当头。为全之计,只好与贤侄和众英雄商量行事,劝贤侄不要心急,已延至今,且各寨均有准备,何愁冤仇不报!再等一年或半载,让我慢慢设谋定计,整兵练将,积聚粮草,一旦时来势转,那时再与八盘山徐千岁通联,发兵北上,方可一举成功!此乃老夫之愚见,不知各位好汉意下如何"这时——
众人未及忙答话,呆子窦哼先开声。
呆子窦哼接口说道:"总兵大人,你是陶大爷的亲家,我呆子来贵府,有幸相会,那些知文达理的话我说不起来,我欢喜实话实说,这位陶大官人,难道不是你的内侄,他的冤仇不是你的冤仇如今不要推托,不要前怕狼后怕虎的,怕鬼也不跑夜路吗借兵给他动身,没得粮,我们山上多呢!"于是徐佩、徐青、蒋霸、宋金龙等一齐开口:"这位窦兄弟说的不错,望老大人明日发兵!"赵霸见众人异口同声,就不好再说,倒反感惶恐。陶文灿见姑父如此情景,谅他姑父不肯借兵,只急得放声大哭。"爹娘呀——
你的英灵在何处可知为儿犯了难。
指望投到姑父处,借兵北上困燕山。
此来襄阳借不到兵,辜负了徐老千岁一片心。
爹娘呀,提携之恩他忘干净,姑父就是不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