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受托前来帮忙的。”
三四郎这才留意。他一看,女子坐着的廊缘上全是沙土。
“那里有沙土,会把衣服弄服的。”
“哎。”
她只是左右瞧了瞧,没有动。她环视了一下廊缘,然后把眼睛转向三四郎,冷不丁地问道:
“你都扫完了吗?”
她笑了。三四郎从她的笑声里找到了可以亲近的东西。
“还未动手呢。”
“我来帮你一起扫吧。”
三四郎立即站起来。女子没有动,她坐在那儿问扫帚和掸子在哪里。三四郎告诉她,自已是空着手来的,根本没有什么扫帚和掸子,不妨到街上买吧。女子回说,那也用不着,不如到邻家借用一下为好。三四郎旋即去了邻家,很快借来了扫帚、掸子,还有水桶和抹布,急匆匆地赶回来。女子依旧坐在老地方,望着高高的樱树枝头。
“有啦!……”她只说了一句。
三四郎扛着扫帚,右手拎着水捅。
“哎,这不是有啦。”他随口答道。
女子穿着白布袜,登上积满尘沙的廊子,她走了几步,地上留着细小的脚印。
她从袖子里掏出白色的围裙系在腰间。围裙边缘绣着花纹,颜色很好看,系着它来大扫除,似乎大可惜了。女子拿起了扫帚。
“咱们扫起来吧。”
她说罢,从袖子里伸出右手,把耷拉下来的袖口撩到肩头,露出两只细嫩的胳膊。搭在肩上的袖筒里,衬着美丽的内衣袖口。三四郎茫然地站了一会儿,猛地哗啦哗啦晃动着水桶,绕到厨房门口去了。
美祢子扫过的地方,三四郎便再用抹布擦一遍。三四郎敲打铺席的当儿,美祢子就掸格子门。各处大体上扫除了一遍之后,他俩也渐渐混熟了。
三四郎拎着水桶到厨房换水,美祢子拿着掸子和扫帚上了二楼。
“请来一下。”她在上面招呼三四郎。
“什么事?”三四郎拎着铁桶,在楼梯下边问。
女子站在暗处,只有围裙是雪白的。三四郎提着水桶向上走了两三级。女子凝视着他。三四郎又向上登了两级。黑暗之中,美祢子和三四郎两人的脸只相差一尺远了。
“什么事?”
“太暗了,看都看不清。”
“为什么?”
“不为什么呀。”
三四郎不打算再穷追下去,他从美祢子旁边擦身而过,上楼去了。三四郎把水桶放在昏暗的廊缘边,然后去开门。谁知连门闩都看不清。这时,美祢子也上来了。
“还没打开来吗?”
美祢子向对面走去。
“在这儿呢。”
三四郎默然不响地向美祢子那边靠近。当他的手快要触到美祢子的手的时候,不巧踢到了水桶,发出巨大的声响。好容易打开一扇门,强烈的阳光直射进来,令人目眩。两人对望了一下,不由地笑起来。
后面的窗户也开了。窗户上装着竹制的格子,可以望见房东的院子,里头养着鸡。美祢子又开始打扫了。三四郎趴着在后面擦拭。美祢子两手拿着扫帚,望着三四郎的姿态,叫了一声。
过一会儿,她把扫帚放在铺席上,走到后窗跟前,站在那儿向外面眺望。这当儿,三四郎也擦完了,他把湿抹布扑通一声扔进水桶,站到美祢子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