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西廊下连闵士琼就剩一个人。胜爷叫道:“老寨主,你是自缚,还是武力对待?单打独斗,绝不双上。”闵士琼低头不语,蒋五爷亮盘龙棍,贾七爷一揠秋风落叶扫,萧、孟二侠亮刀叫道:“三哥闪开,还不捉他?”胜爷道:“何必逼迫这样紧呢?后退!”正在此时,又听西角门外放声痛哭,老义仆裸体赤足,进聚义厅哭道:“老寨主爷,夫人已死,少爷、小姐投井,老奴找不着踪迹,前来报告。”闵士琼闻听,犹如刀刺肺腑,滚油煎心,万种凄凉,万种痛恨。列位,人生在世上,万不可无事生非,闵士琼这不是无事生非吗?一家俱尽。
闵士琼说道:“闵福,念主仆之情,快成殓你主母死尸去吧。”
闵士琼面向东廊下观看,心中暗暗说道:“胜英,我家尽绝,我岂肯叫你安生?”心中思索,并未说出唇外,“豁出我长子德润,将你镖行八十余人打成肉泥!”闵士琼此时混身立抖,颜色更变,暗道:“一计不成又一计,计计不成,我还有一计。”
闵士琼思索至此,自己的眼泪向肚子里咽。闵士琼一下腰钻在桌子底下。前文书表过,桌子五尺见方,三面围桌帘。胜爷一看,又可惨,又可笑,遂说道:“老朋友,你钻桌子底下何用?”过去要掀桌帘向外拉闵士琼。贾七爷叫道:“三哥且慢!
他是要拚命,你伸手一拉他,他给你一暗器。”贾七爷向蒋五爷作手语,叫蒋五爷打翻桌子,五爷点头,一棍打翻桌子,一看闵士琼踪影皆无。大众一看桌下的方砖,并无痕迹。聋哑仙师叫道:“贾七爷!你看看他打哪儿走的?桌底下俱都是方砖。”
贾七爷用剑一撬方砖地,原来是四块假方砖,倒下十三层阶脚石。闵士琼最后的计划,孤注一掷,下地道点地雷,八十余位保镖的,都得成了肉泥。蒋五爷顺地道要追,聋哑仙师道:“五弟别追,他方才向东廊下看,神色不正,察言观色,他不是毒计,便是要跑。我暗派了二位在前山口,欧阳天佐乃日行千里,柔软工夫,黑夜白天均看一般远,已经把住山口要路,他又有闭穴法。后寨有我大师兄夏侯兄长,把住后寨,伸手不见掌他还能写楷字,还能跑得了闵士琼吗?”道爷叫道:“贾七施主,闵士琼走时,直向燃灯古佛看了几眼,不知是何意思?”贾七爷赞成道:“道兄果有先见之明,叫三太、香五将佛龛抬开。”
前文书表过,这就是五方飞蛇楼的佛龛,楠木雕刻,油漆彩画,堆花过梗,东西两面俱有立柱。三太、香五、茂龙、李煜四人搭之不动。黄三太等正在壮年,各都有三百来斤的力量,无论如何用力,佛龛纹丝儿不动。贾七爷叫金龙、李永泰动手,这才搭起。向东面搭出有两丈远,香五向龛底一看:下有十字花石头两块,在龛底上绷着呢。贾七爷用秋风落叶扫剑把一点方砖地,四块方砖当当直响,木头声音。贾七爷用剑向木砖内一刺,四块木砖相连,贾七爷遂叫小弟兄过来,用力撬方砖缝儿。
将假砖撬起,用刀将三合土扫开,露白碴砖木板;四外的方砖又撬开,撤开净土,现露出一个白碴箱子,此箱有现在八仙桌大小,盖儿用钉子管着。撬开箱子盖,北面上有一个圆孔,通着一铁筒,有饭碗粗细,铁筒口露着五七根鸡卵粗的药线,药线挨着硫磺焰硝。箱内南面,有好似小锅两口,一仰一合扣着。
贾七爷说道:“这是地雷。”老年地雷最笨,用火点不着,非用焰硝燃点不可,地雷一响,聚义厅炸为齑粉。贾七爷叫众人将箱子搬出来,人多好做活,不大工夫,刨出铁筒子,直达聚义厅内,贾七爷亮剑斩断铁筒三尺有余,捣出五七根药线,用方砖立着,由斩断的铁筒当中,众英雄一看,全都惊魂失色。
有人说道:“老贼逃走奈何?”道爷说道:“他走不了。绝不能发生效力,也不必惊惧。”
就在此时,忽听地道内有人喊道:“胜三弟!我将老贼捉来啦。”大众向地道口观看,就听噗咚一声,由地道里扔出闵士琼。众英雄一看,寒鸭凫水捆着,苍白头发蓬松,狼狈之极。
剑客随后由地道纵出。胜三爷问道:“大师兄怎样擒拿此贼?”
剑客说道:“我在后花园子里溜达,见后花园内有一座凉亭,凉亭之中有一人,鬼头鬼脑,在亭子里面一会蹲下,一会站起来,我遂将那人擒住,问他为何站起蹲下,先前他不说,后来我在他脑门子上一磨刀,他遂说了实话,我才知那亭子乃是地道之户。我将他捆绑起来。”剑客一见那人时,先用闭穴法将那人闭住,然后捆上他,又解了闭穴法,遂问那人:“在此处何为?”那人答道:“我师傅最后的一计,顺着聚义厅八仙桌地道下来。铃铛响一声,是我师傅下地道;响两声,我们便预备火种;三声响点着地雷,将镖行之人一网打尽,我师徒父子等,由此逃走。”剑客遂问道:“他由哪道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