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镖乃是穿皮镖,就听窗户外有人呐喊:“好狠心的恶淫贼!杀嫂灭侄欺兄,又要杀死侄女,气死我也!三太黄爷我非要与你拚命不可!”又有人口内喊说道:“呔,好恶狠的淫贼!小毛遂杨香五跟你拚命!”又有人呐喊:“唔呀,龙眼王八羔子!臬豆腐,我跟你拚命!”又听有人说道:“小子,我要胡骂你啦!”三太黄爷说道:“别骂街。他一门良善,就他那么一个万恶之人。”原来,方子华由后面来到前面,进至他哥嫂的屋中,他哥嫂让他饮茶,子华与他哥哥商议脱逃避难那个时候,黄三太、杨香五等可就在窗户根听着啦。及至他与他兄嫂翻脸,杀嫂踢兄,黄三太等可未曾知道。子华复又进至西暗间,要杀他的五六岁的侄女,就听姑娘说道:“我害怕。”子华说道:“已经踢死你天伦,杀死你娘亲。”就在这个时候,三太等可就听见啦,遂舐破了窗户,往里面观看,正见贼人上床要杀他侄女。三太等可就急啦,遂抖手一镖,正打在贼人的胳臂上,所以就听噗的一声,鲜血流出。恶贼当的一脚,将窗户踢开,纵身形,由窗户出来。黄三太气得钢牙乱错,跳起来,照定贼人就是一刀,恶贼闪身用刀一架。杨五爷由软肋梢扎去,贼人一闪身,躲过杨五爷这一刀。此时欧阳德脑后摘巾,脖子后给他一刀。贼人一低头,一闪身,金头虎迎面就是一杵,说道:“杵到啦,小子!”贼人独斗四位英雄,而且胳臂上有镖伤,恶贼说道:“小儿三太,你是单打独斗哇,还是群殴?”金头虎说道:“我三哥不能作主。
我们跟好人可以单打独斗,跟你这万恶淫贼,我们有多少人都得拿你。”淫贼一人难敌四位,遂虚晃一刀,方子华巧打卧云势,又用地躺刀就地十八滚,燕青十八翻。金头虎傻小子一乐,说道:“又用滚地雷的儿子。黄三哥、杨香五你们闪开,待我一人拿他。”遂把一字镔铁杵插在背后,自己往贼身上一扑,贼人往旁边一滚,傻英雄贾明一扑,扑了一个空。贾爷一滚身,站起身躯,方子华滚到左边,贾爷一斜身,又往贼人身上一扑,恶淫贼又滚在贾爷后边。贾爷转身又一扑,恶淫贼又滚在右边。傻英雄喊叫,说道:“小子,我爬到你身上,你不会拿刀扎我吗?”恶淫贼方子华说道:“那焉能够呢?”傻英雄是罗圈腿,又哈吧着,贼人一刀扎在贾爷的臀股之上,复又一刀扎在腿腕之上。贼人又一刀崩在迎面骨上,贾爷觉着筋骨疼,贾爷要不是幼学的童子功,不死也得带点重伤。贾明大声喊叫:“破着我这一条裤,与你滚上没有散!”贾爷复又高声呐喊,道:“要报无报终无报,他将无私确有私。采花淫贼刀杀五命,拒捕殴差,欺兄杀嫂,用刀扎死亲侄子,他要摔死五六岁的小侄女,这样万恶淫贼打胜仗,我们弟兄打抱不平,反倒挨凑!”金头虎贾明喊道:“我要骂老天爷啦!”黄三太在旁边说道:“贾贤弟,你骂老天爷作什么?”
正在此时,忽听东厢房上嘎嚓一响,响的声音是用脚踩碎阴阳瓦的声音。就听东厢房上有人咳嗽一声,喊叫说道:“三太、贾明、杨香五、欧阳德,无用的冤家!你们四人在本宅,为何让淫贼欺兄杀嫂,扎死亲生侄子?还要摔死五六岁的侄女,气死老夫胜英!”恶淫贼闻听,想道:“前次在茂林丛中,我用地躺刀要扎死小儿黄三太,有人报名姓,胜英来也,吓得我奔命脱逃,到后来听说是金头虎假冒胜英。今天在我自己家中,何故胜英又至?大概许又有人假冒,我可不怕了。”贼人虽然心中方才忖量,抬头观看,借着皓月当空,一看此人藏在东厢房之上,看得甚真。一看此人头戴翠蓝缎色鸭尾巾,背后背刀,胁下衬黄绒缎镖囊。胜三爷跳下房来,一伸手由背后亮出鱼鳞紫金刀,刀一离鞘,刀柄儿一磕真金吞口,呛啷啷一响,蓝汪汪的一片鱼鳞,紫微微一片蓝鱼。恶淫贼刀把一点地,站起身形,抹头就往二道院跑。金头虎贾明一乐,叫道:“小子!我胜三大爷可真来了。”众英雄追到二道院,采花贼直奔西厢房,上了台阶,来到门口,用手一推隔扇未开,用手一摸,隔扇锁着啦,恶淫贼往后一退步,当当两脚,将隔扇踢开,蹿在屋中去了。胜爷思索:他怎么往屋中跑呢?胜爷说道:“三太、香五、欧阳德,把窗户闭上。”为什么恶淫贼的书房由外面锁闭呢?皆因为恶淫贼五七天未曾回归,大先生叫伺候恶淫贼的书童老家人,把二爷屋中打扫干净,由外面锁好,他屋中古玩甚多,恐怕失遗,因此才把房门封锁。
黄三太、杨香五、欧阳德闭住前后的窗户,金头虎贾明说道:“胜三大爷,咱爷俩上屋中堵他去。你看看我这身衣裳,就是他由打里面用瓷瓶茶罐茶壶茶碗砍我,我也不怕,只要顾住我的脸。”胜爷在金头虎贾明后面,一手打着火折,一手提着鱼鳞紫金刀,爷俩个进到屋中,用火折子一照,再一看贼人,踪影皆无。三间西厢房,三间一明两暗,往南暗间一照,也没有人,往西暗间一照也没有人。傻小子喊道:“这采花贼是闻太师的儿子,会五遁之术。”胜爷说道:“傻小子你胡说。朗朗乾坤,岂能有攻乎异端?”傻小子说道:“那么着贼往哪里去了呢?”胜三爷是久经大敌的老侠客,一看北暗间对着门口,悬挂一张大挑山,画的是水墨的渔楼耕读,上下套着一根绒绳,上边的浮土有痕迹。原来是前后窗户糊纱,恶淫贼半个多月没有回家,有许多的尘垢。胜爷赶奔近前,用手一拉绒绳,这张画就卷起来啦,一松绒绳,画就落下来啦。左右有青铜环子,把这张画一拉,拉到上边去,把这根绒绳一系扣,挂在青铜环子上,此画可就不往下落啦。胜爷用鱼鳞紫金刀把刀往墙上一点,乃是木板的声音。胜爷又把左边的青铜环子一拉,右边一拉,稍微一响,却原来是一个荷叶门开开啦。随手就用火折一照,原来是夹壁墙。北山墙墙内约有六尺宽,一边二尺宽的墙皮子,当中三尺宽的道。胜三爷看着真是纳闷,心中暗想:占山为盗可以安夹壁墙,此家诗书门第礼乐之家,岂能造夹壁墙呢?原来,皆因为恶淫贼方子华,由打十七岁见了美女少妇皆起淫心,年少不敢动手,回家后对哥哥说:“咱家深宅大院,要下了大雨,出水不灵通,就筑一道院作下水沟,出水可以灵通。”大先生说道:“咱家有的是瓦匠头,有的是银子,叫瓦匠头商议,随便修盖。”“能与瓦匠商议,打我这书房内北山墙修一道夹壁墙,直通到后面花园内,里面安设两道门,一道石门,一道铁门。由里往外可以开得开,由外往里可开不开。”
胜爷打着火折在前,金头虎在后,此夹壁墙有石门一道,外面可将此门对不严,开石门出去往下去,可以出阶脚石下得去。顺着地道往北去,半里之遥,再要往北去,到上阶脚石,只可蹿出一个人去,恰如一个大水沟。此时胜爷蹿出去一看,金头虎贾明伏着腰也蹿出去。出去了石门,原来外边是本宅的大麦场。爷儿俩出去,再看恶淫贼踪迹皆无,胜爷说道:“别怨三太他等将贼没拿住,我也没拿住哇。”遂叫道:“明儿,咱们打房上回去吧!”爷儿俩个蹿房越脊,到了方宅的三道院。进了三道院,一听上房屋中男女哭声可惨了。胜爷说道:“贾明你把二道院的杨香五、欧阳德、黄三太叫进来。”贾明遂把他们三个人叫进来。胜爷说道:“三太,你问他们有主事人没有?就说我师傅神镖将胜英来啦,我师傅把你们二当家的赶跑啦,你们不用哭啦。”忽听帘栊一响,老家人鬓发皆苍,哭得像泪人似的,手打灯笼,由屋中出来。三太用手一指胜英,对老家人说道:“这是我师傅神镖将胜三爷。”老家人遂跪在胜爷面前说道:“胜老恩公,爷您如若不到,此时我全家男女上下人等,俱有性命之忧。”胜爷问道:“你家中伤了几条人命呢?”老义仆答道:“我家二主人,扎了我家大少爷井肩穴一刀,鲜血淋漓。我们用小藤床搭到上房西里间屋内,已然缓过气来,哭得略有点声音啦。我家主母被我家二主人背后剁了一刀,尺余长刀伤口,鲜血直流。我家大主人也被二主人一脚踢昏,他缓过气来啦,两个书童已然搀着在屋中遛哪。我家二主人,又要把大主人的五六岁小姑娘扎死,多亏这一镖,搭救了小姐性命。”胜爷闻听,心中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