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道:“侯爷你就不必多心啦,如果要是我们弟兄办的事,我跟你起个誓,我们要做那宗不朋友之事,我们就是你的晚生下辈,我姓黄的就不姓黄啦,我姓蓝。”
三太又说道:“侯爷盗钦差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对我们说一说。”老美说道:“咱们既然交友投情,咱们是一见如故,有话慢慢说。你们众位也不能回去啦,咱们大家都到我家里坐一坐,喝杯茶,我一定将大人的事,对大家说明白了。”黄三太说道:“那么阁下由十六七岁身为绿林,为什么现在落在侯家集呢?”侯爷说道:“我想绿林道哪有好下场?虽然偷富济贫,终归算怎么回事呢?然后我一查家谱,我的祖籍乃是侯家集的人氏,于是我做了几水大买卖来到侯家集,我认祖归宗。
先盖了些房子,置了二三顷良田,遂一狠心洗手不干啦。”贾明在旁道:“原来你是贼呀!”老美道:“姓贾的,你别理我,就算我死啦。”黄三太说道:“侯爷你别跟他生气,他不懂人情世态。”侯爷接着道:“我以后又陆续置了几顷良田,娶了妻室。但是街坊邻居,不论有什么事,婚丧嫁娶,过不去年的,三十两,二十两,求到我跟前,没有驳了的。借去有了就还我,没有就不还我,我也不计较那些事。”贾明在旁插口道:“偷来的么,一千舍出八百去,还剩二百呢。”侯爷一看贾明就有气,因贾明一说话,就堵侯爷的嗓子眼。侯爷一听贾明说话,那火大啦,说道:“姓贾的,你看我姓侯的不够朋友,你不会别交我这个朋友吗?这是何必呢?”三太道:“贾明你这就不对了,侯爷跟咱们是朋友啦,你就不该这样啦。”贾明道:“侯大哥,我老贾不会说话,叫你着急。大哥你还与我一般见识吗?”老侯说得正在高兴时候,叫贾明一扛子,将话头也给打断啦。三太对老美道:“你真可称得起侠义心肠了。”老美本来就是高傲的性情,一听三太称赞可就提起高兴来啦,遂对三太说道:“也不敢称侠义,反正咱们不作伤天害理的事情。别看偷人家,财主家趁一万的,咱们偷上三千五千的,还是救那贫人去。非赃官恶霸,咱们决不下毒手。咱们对于街坊四邻都仗义轻财,那乡亲们还有不敬咱们的吗?所以庄上出了什么修桥补路,种种慈善的事,都是先得知会咱们,拿钱咱拿头一份的,末了不够的时候咱完全担负。庄中大众看咱仗义,又将咱举为会头。咱当这个会头可不白当,侯家集这一带都敞着大门睡觉。我夜间也常睡不着觉,出来遛遛。在我一洗手不干的时候,我夜间总是睡不着觉,翻来复去,总得起来到街坊邻居院中,不怕拿一棵柴禾棍来呢,然后我才能睡觉呢。我也是毛病。”金头虎道:“老美你是贼根吗!”老美用眼瞪了金头虎一眼,说道:“你还是个人吗?”金头虎说道:“我不是个人,我是个贼。”
大家在道上说着话,工夫不大,已经来到侯家集老美的门首啦。老美上前用手砸门,里面管家还没开,老美火儿啦,骂道:“你们都是吃饱啦?招呼这半天,还不开呢。”列位,老美被水灌的,不知道拿谁出气啦。只听管家哗啦一拔门闩,将双门开放,管家一看,外面来的人很多,遂问道:“共多少人哪?”老美说道:“管多少人呢,有多少人算多少人。”说着话,老美在先,众人在后跟随,来到院内,一看有大客厅五间。
老美也不客气,自己进了客厅,向当中正座一坐,小弟兄们俱在四外相陪。老美被水灌得一肚子气,坐在当中正座,趾高气扬,满面傲气,对黄三太说道:“方才我不是说,我深更半夜常常出去吗?前天黑夜里,我又到庄子外面去闲逛去啦。村西有个三官庙,我正围着庙绕弯哪,忽然有一道黑影,由打西边墙内蹿出来啦。我心中一纳闷,暗想我这庄子里向来没有人敢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有名望的知道我秃老美的不少,无名望的他不敢来,怎么这庙里住下绿林道的人,我会不知道呢?
我想到这里,我就跟下去啦。那条黑影还是甚快,我见他直奔庙前,施展夜行术,迅速就走下去啦,我在后面这么一跟他,他就奔庙南树林子下去啦。也是我一时大意啦,那条黑影进了树林子,我再找可就找不着啦,围着树林我找有一个时辰,也没有找着,我就无精打采的回家睡觉啦。第二天又到二更来天,我将我这老美的脑袋用绢帕可就包上啦,十字绊英雄带收拾停妥,我可就又奔三官庙来啦,我隐藏在三官庙后,就等着。工夫不见甚大,就听得三官庙内,天花板咯吱一声响,只见那条黑影由西箭道蹿出来啦。我这回可就留神啦,前天我将他追丢啦,今天我可不能将他再追丢了,今天他无论这一夜走到那里去,我也不能放了他。我在家里扎绑停妥,兵刃暗器我全都带好啦,我是一定要看看他是怎么回事。这回我在后头,他在前头,只见他施展夜行术,直奔江宁府下来啦。来至城墙,那贼人脸朝外,脚后跟与手掌着墙,此贼轻巧非常,他用那蝎子倒爬墙的功夫,毫不费力,他可就上去啦。顺着马道下了城墙,我也由马道下的城墙,跟着他下了城墙,直奔院衙门走下去了,我在后面紧紧的跟随。他到了院衙门,一纵身上了院墙,由墙上飘身而下,他下来用脚尖点地,奔东跨院北上房去啦。来到北房的东屋窗前,那贼人一掏兜囊,将窗纸撕破,此时我在东厢房看着他呢,原来他掏出来的是薰香盒子,对着撕破的窟窿,就往屋里打那薰香。工夫不大,就听那屋中打了一个喷嚏,那贼人将薰香盒子收起,来到外屋门前,由背后牛皮鞘抽出一把匕首尖刀,撬门伶俐异常,一时将外屋撬开了,大概里边隔扇门敞着呢。这时候我也纵下东房,赶紧来到东屋窗外,由贼人撕破的那个地方,我往里观看,只见屋中灯光一亮,乃是贼人拨烛花呢。贼人将烛花拨明,伸手由背后皮软鞘往外压刀。一看贼人要杀忠良,我要是由外屋门进到里间去救忠良,那可就来不及啦,也是急中生巧,正在贼人将刀抽出一半的时候,我的镖可就掏出来啦。要是打镖还比得了你们爷们吗?也是忠良的洪福齐天,我这镖真打巧啦,他的脊正朝外,我这一镖打去,正打在他的肩膀骨环下边,贼人用手起镖起不下来,压刀也压不出来,正打在骨环缝上啦。我遂堵了鼻子,由外屋门进到里间,用手一给他起镖,底下一腿,可就将他踢倒啦。我将他踢倒在地,趁势用绳子将他两臂膀给捆上。我遂问他:‘你因为什么要害忠良?忠良与你何仇何恨,你要做此罪大弥天的案子?’他一见我这般打扮,以为我也是贼哪,他就给我跪下哪,说道:‘合字的,亲不亲,咱们野鹿獐狈一家人,为什么帮着赤字的跟合字的为仇作对呢?我杀害忠良,这里头有段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