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衣匠的籍贯,以苏帮、锡帮、镇江帮、江北帮、本地帮、宁波帮为最多数,别帮则很少。他们的进项除得到主顾工资外,还有揩油的收入,因为主顾交来的衣料,不论布的、绸的、皮的,他们定要揩它几揩,才觉称心满意,所以沪上有句“裁缝不落布,就要当脱家主婆”的俗语“落”即揩油之意。做缝衣匠的分东家和伙计两种,做伙计的帮东家工作,每月赚几块钿工资,做东家的除掉剥削伙计油水外,还有揩油的收入。不过做东家的须预备若干资本,才可以开设一爿成衣铺。
他们的资本不但是租房子、买家伙,有时还要替主客代料。什么叫“代料”呢?因为有一班写意朋友,做件衣服,不需自己去买布买绸,只须开明尺寸,交到成衣铺去,他们代你买料,衣服做好后连同工钿一并算还,这就叫作“代料”。
330.冷摊
城隍庙里有几处出卖旧书的书摊,名叫“冷摊”。摊上的书都摆得杂乱无章,乱七八糟,书的种类有旧书,有新书,有杂志,有小说,有碑帖,有残缺不完的,也有整部不缺的,他们的来源大都是收买而来。书的价值从几只铜板起,到几角几块止,都是讨价还价。有时碰得巧,希有的孤本、珍本和家藏木刻也放在书堆里,等待识者来购买,书价也并不十分昂贵。其它如整部的新书,他们反要斤斤较量,善价而沽,因为这班书贩子知识有限的缘故。
331.玻璃包厢
戏园中的三层楼包厢,定价很便宜,向为一般下层民众观看之地,至于大人、先生、要人、闻人大都不屑到这种包厢里去听戏。从前许少卿在福州路经营丹桂第一台时,在某一时期内特将三层楼外面镶嵌玻璃,名为“玻璃包厢”。许老板的意思,这么一来,也可招致高一级的主顾了。但是平津人叫“听戏”,上海人叫“看戏”,既然着重于看,故座位距离戏台越近越好。“玻璃包厢”名目果然好听,惟在三层,于视线上很不方便,装好以后仍旧吸不动高一级的主顾,过了不久就此拆除,这“玻璃包厢”的名称也取消了现在丹桂第一台旧址早于前年拆除,改建市房,现在开设致美楼菜馆即是。
332.熏鱼、酥糖
市上糖食店的店招,从前都题“稻香村”和“野荸荠”,现在则题“老大房”和“天禄”,不过上面加一记号,以资识别而已。糖食店内出卖的东西少说些总有好几百种,惟对于熏鱼、酥糖两项他们更特别注意,挂招上写上“透味熏鱼”不算外,还要在柜台横边竖立一块金字朱漆的木牌,上写“熏鱼”两大字也有写“酥糖”两字者,于此可见他们对于这两项东西的注重了。
不过为什么不注意别项东西,专注意这两项东西呢?也有缘故,因为上海人专在吃字上面用功夫,熏鱼美味,不论啜粥、饮酒、吃饭都很相宜,买它两毛、四毛,可以快吾朵颐,因此糖食店为迎合顾客的心理起见,不得不在熏鱼上特别注意了;酥糖是甜的,不能充下酒物,也不能当佐粥菜,但是上海的瘾君子很多,瘾君子都欢喜吃糖,躺在榻上,吸足了鸦片烟,吃它几块酥糖,苦甜相济,自是其味无穷,糖食店里的酥糖生意因此也大好特好。他们竖起了金字朱漆的大木牌,其意思要促起瘾君子们快去多多交易。
333.日需房饭钱二百八十文
五十年以前,沪上最大的旅馆当时都呼“客栈”每客房饭钱每天只收制钱二百八十文;其次自备饭食的,每天房钱只收百文或八十文;最下的小旅馆每天只需四十文,或二十八文。如此代价,可见当时生活程度的低小了。
现在住大旅馆一天的房钱,大者要十几块到几十块,小者也要几块,即最下的小旅馆每天每客也需二三毛钱。虽说现在的旅馆建筑宏伟、设备完全,然而房价已超过几十倍或几百倍以上。
制钱二百八十文,折合现在洋价还不到一毛钱,莫说付房钱不够,即付茶房的小账还相差很远,倘使今昔一比较,真是天差地远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