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坐在司法的公堂之上,厉声厉色,四周站着凶狠的狱卒,说错了就严刑拷打,掌握着生杀大权,唯独自己为所欲为,没有人能够禁止的了,好一副泰然得志的样子。偶然有被认为狂妄的人直言不讳,大义凛然地痛陈其过失,不畏惧达官贵人的尊严,这个时候那些王公贵族的气势就被夺去了。不是他们的威势不足以处死那些反对他们的人,当他们理屈词穷时就以势力相威胁,即便把那些人处死了,也不能够使人屈服。当强盗在昏黑的夜里用利刃抵住人的脖子,人怎么能够不害怕呢?把没有道理的威力强加给他人,只不过是强盗一类的人而已。而作为上面的统治者那样做是极为可耻的。对方坚持道理,而自己使用威势,那么对方就占据了上风,因此上面的统治者使用威力,是为了实行道理,而不是为了推行自己的势力。
用武力实行变革,是德行教化的衰竭。自古圣人也非常有德行,即便不能够过化存神,也能够久行其道而树立信誉,使彼此都相安无事。怎么能说四夷不可以讲信誉而修睦作为友好邻邦呢?哪里就至于建立高尚的城墙和深深的战壕作为屏障,以强大的军队以防范诛杀反叛,动用数万的军队,耗费了百万财物以困扰民众,置生灵涂炭不顾进行争夺呢?圣人智慧的策术难道就是这样么?这岂不是愚蠢至极的人谋划的,其计策怎么能够如此低下呢?如果说无可奈何,不得不这样去做,就无法成为圣人了,把”干羽苗格,因垒崇拜“的话都变成虚文伪饰了么?如果没有德行教化可以自恃,没有恩德信誉可以联结民众,而说要废除军队,倘若外夷敌人来进攻,内部的强盗反叛,有没有什么方法呢?古人称四夷(东夷、西戎、北狄、南蛮)来朝拜帝王,八蛮(华夏族以外的各地少数民族)来通达等等,断然不是虚构的故事,如果像这样年年岁岁地求取,每时每刻地研究,必然会有万全之策,何至于困扰半个天下,而为此无可奈何呢?
物质的道理和人的感情不过是自然的流露而已。圣人能够以合乎客观自然的眼光观察天下,那么天下的事物就无法逃脱圣人的洞悉;圣人能够以合乎客观自然的方法运用天下,那么天下的人就会不知不觉地为圣人做事,听从圣人的差遣。这样被规定所束缚,几乎近于强行违背人意而加以矫正的地步,然而却不盲目地违背人天性自私的欲望,而设法使其顺应客观规律遵守公共道德,维护公共利益。基于这种情况,虽然有些人非常倔犟执蚴,也没有不醒悟而顺服的,这是圣人抓住客观规律的要点,以此来鼓舞自然人心的缘故。
监司对待平民和蔼可亲,对待身前左右的人严肃庄重,对待幕僚温和和长厚,对待下属正气凛然,这样也许就是适宜的态度了。
没有做官的时候认为超越自己的身份而不去学习,既受到任命以后又疲于应酬而来不及学习,一辈子做官苟且偷生,只是虚伪地应酬搪塞,竟然不懂得做官真正的意义,竟然没有一点功效。像这样即便能够升到三公(太师、太傅、太保)的地位,检查起来也足以够他惭愧的。学者应该仔细思考。
现在天下的一切人、一切事都是搪塞苟且地做,找不到真正的目的,就随便认定了一个目的,不能够认识真正的意义,希望能够达到三代(夏、商、周)那样的稳定治理,是非常困难的。
凡是作为前代做官的人,不能够干誉矫正情操,确立一切常人做不到的法度使后代的人为难;作为后代做官的人,没有露出茅斯的痕迹,为了一朝的改革的政策而贬低前人。这样做不仅不近人情,其政策也是不合时宜的。倘若政治腐败,法规鄙陋,倒不妨改革变更,但应该浑厚才是。
如果以古人之心来相信今天的人,真是信不过,如果以古人至诚的道理感化今天的人们,那么今天的人们也未必像豚鱼那样愚不可及。
泰卦九三卜离中位,是阳刚盛极时刻,盛极则必然转衰,而变为其错卦;否卦;否卦上九卜到了极点,则必然会产生物极必反的结果,于是否极泰来。因此水一旦阻塞了必须使之畅通,水一旦畅通不止必然会枯竭。世道放纵到了极点必然有严厉的人出现,这样的人出现了则不分贤愚,许多人会受到损害;世道严厉到了极点就必然会有宽厚的人出现,这样的人出现不分贤愚,许多人受到益处。这并非只表现在人事方面,气数固然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