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良医而加以扰乱,与委托昏庸的医生而听信,两者都是错误的。把莫耶(即莫邪、雌剑,雄名干将)授予婴儿并让他杀敌宼,把繁弱(封公的良弓)授予看不见的盲人并让他射中靶子,他们不能胜任,这是授予者的罪过。
道路没有修整好,不应该责怪妇人,家庭没有搞好,不应该责怪仆吏,因为各有所管。胶东有一条南北的官道有一里多长,因雨多而满是泥泞,行人觉得不方便就往西踩着他人的田地走,这样走了几天就形成一条路。那田的主人感到生气,就横着人踩的小道砌墙,每隔十步就砌一堵墙,一共砌了数十堵墙。行人避开墙,更往西走,踩的田地就更多了,几天以后又形成一条路。田地的主人无计可施,就蹲在田地一面哭一面骂,想以打官司来制止他们,又对那么多人没有办法。有人听了告诉我:“用墙隔断的地方,已经成了荒废的地了。为什么不把墙推倒使之成为一条路,省得他人绕过墙更往西走呢?”我笑着说:“还有奇特的方法呢。如果用筑墙的土垫道路,那么道路就会被垫平。道路平坦了,人们就都会沿着道路走,岂不是又省了在西面开道了么?”过了几天道路铺垫完成,而道路两旁就没有一个人走了。
瓦砾在道路上,过路的人都看不见,如果用纸抱起来,他人必然捡起,包上十层再装进盒子里,他人必然会偷盗。因此藏起来,人们就会惦念;掩盖起来,人们就会想检查;围起来,人们就会想偷着看;挡起来,人们就想望到,唯独光明的东西不会令人生疑。因此君子置身于光天化日之下,美丑都在于自己,而自己并加以掩饰,爱憎都在于他人,自己与之无关。
稳于着脚的人会在平处用力,就越使其不平。不平的原因有两个:有两个角落就不平,有了角落也不平。在不少处用力,必然导致其倾斜。物极必反,是自然的规律。因此绳子绞得过紧就会反转,投掷得过急就会被反弹回来。没有知觉的东西还这样,这是规律使其这样的。凡是锁匙都能够开锁,只是看这把锁匙与这把锁是不是投簧。
蜀道并不难走,而有难于蜀道的人,关键是看人是否懂得怎么走。如果知道怎么走则即便是走蜀道也会像散步一样,如果不会走则即便家里也都像蜀道一样难走
没有在黑暗中疾步行走在断崖绝壁上而不跌倒的。
张敬伯常常经过山险之处,他对我说:“天下的事情常常在开锁时有很大的震动,而渐渐的就安于现状了。我常过悬崖陡壁间的岔道,起初不敢移步,而如今就像走平地一样了。”
我说:“你开始的时候认为那很危险,其实那时你很小心,就并不危险;近来你认为那已经没有危险了,而你这样想才会真正出危险呢。”君子施教于人,会有像手巧的木匠利用木材那样的方法,并不改变他人原来就具有的气质,比如大地萌发蕴育万物是其本性,草得到大地的养育而形成刚硬的气质,不能够以草为木,也不能够以木为草。因此君子根据他人各自不同的气质教化他人,而不是根据自己的气质来教化他人。
没有标记的秤,虽然公平,而分量却不分明;没有驼码的秤,虽然也公平,但是不能够变通。君子是不可以此作为法则。
在羊肠小道上,前面的车翻了,而后面的车还是紧赶,这是不厚道的。前面的车停了,后面的车也过不来,应该协调好急缓的速度,因为有着共同的利害关系。事在人为,而实际上在于自己所为。唉!士君子与他人共事却忘记他人之急,这难道不是自己孤立自己吗?
千万条水流从发源处流入山川,容纳不下,便进入了江、淮、河、汉、再容纳不下,就直接流入海中,其气象恢弘浩荡,也不分清江、淮的水什么时候流进去的,江、汉的水有来自何方,不过只是兼收并蓄而已。闲言碎语,无端的诽谤,突如其来的祸患,众人遇到了受不了,贤人遇到了也受不了,而圣人遇到了却不会大惊失色,因为有自己的方法处理。因此说,圣人是像那能够消容污垢的大海一样深沉。
两件东西相碰必然会有声音,两个人相碰必然会有争斗。发出声音,是因为两个都是刚硬的东西。两柔就没有声音,一柔一刚也没有声音。有争斗,是因为两个人都贪婪。双方相互谦让就没有争斗,应该贪婪一个谦让也没有争斗,如果抑制得好,一个柔和的可以驯化刚硬的,一个谦让的能够感化一个贪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