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辱是自己建立的。自己建立的根基牢固,则必然有荣辱随之到来,尽管有悔辱的地方,人们也不忍心加以悔辱,自己建立的根基不稳,则悔辱也就跟着到来,虽然有可以荣耀的地方,人们却都不屑一顾。所以君子都很珍惜自己所建立起来的荣誉,害怕这些被自己所废弃。
当对方有所抵触的时候不要再加以攻击,当对方屈服的时候不要再对其发怒,这是已威严为统治原则的人应当知道的;没有功绩就不要赏赐,本来已经很受到重视了就不要再添加恩宠,这是以恩爱为统治原则的人应当知道的。否则就会遭到失败。
称赞别人的美德,自己也会具有应该美德,这样又有什么可以忌妒的?诋毁别人的过失,自己也会有所过失,那么又为什么要诋毁别人呢?
善于自居功的人,把大的功让给别人而不自居;善于居名的人,会避开大的名声而自己不受。为善的人不一定有福气,做恶的人不一定遭祸殃,对于这一点君子很清楚,但是君子宁可遭灾祸而不肯做恶;忠诚正直的人困苦,妩媚陷害的人通达,对于这一点君子也是很清楚的,但是君子宁可遭受困苦也不会去巧言献媚。并非这是因为道德上不应该那样回答就是自己的心情也不能容许自己。
地位很高,却使贤者忘却其高贵重要,使卑微的人也乐于趋炎奉承,这个人就可想而知了。
作人违背众人的意愿并不难,而难的是违背自己的心愿。能够违背自己的心愿,那么违背众人的意愿又有什么困难的呢?
指责自己过错的人,未必都是没有过错的人。倘若苛刻地要求只有没有过错的人才能够指责自己,那么恐怕一生当中也不会听到指责自己的过错。自己应当感到别人指责自己是对自己有益,地方有什么过错难道还需要斤斤计较吗?
性格恬淡老成的人,而不能通达豁然,就会使人感到干燥,而圆和甘润的人,却不能把握正气,就会使人觉得圆滑。
做人就要尽力达到完善的地步。至于名誉、利禄、地位,却不要都占据了,经常让大家分享其中的一些,就是有些缺陷也无关紧要。这是为什么呢?天下没有自己和他人都满意的事情,自己得到了别人必然会失去,自己获得了利益别人别人会受到伤害,自己取得了荣誉别人必然会受到耻辱,自己有了美德的名声别人必然会相形见绌而感到惭愧。因此君子贪求道德而谦让名誉,使自己和大家一样,不到处去抛头露面,标榜自己,这样心中自然有无限的乐趣。孔子非常谦虚而常常符合他人,这中间的涵义极为深远。
明达事理而通晓情由,这是终生难以了解完的,如果懂得了这点,就会无往而不利。
胸中有主见,就不会被纷杂的说法所迷惑,心中有自己的原则,就不会被鄙陋庸俗的见解所阻挠。《诗经》说:“匪先民是程,匪大鰌是经惟迹言是争。”平生在阅读圣贤的着作时,某件事与之谋和,某件事与之违背,就知道何所适从,知道何所进取。否则,就是嘴上讲《诗经》、《尚书》,而心地庸俗卑微,身上穿着儒家的衣服而干的是鄙夫俗子的勾当,这是对君子危害极大的。
世人喜欢说世上没有好人,这是轻率鲁莽的话。现在暂且不需要挑选的人,只是在街头巷尾、人烟稠密之处聚积一百人而各取所长,每一个人至少都会有一个善良的地方,汇集一百个人的善良之处,就可以成为贤人;每一个人,少都会有一种见解,汇集一百个人的见解,就可以决策大计,恐怕自己在一百个人当中,未必比每个人都强,所以怎么忽视普通民众呢?
学问应该广博,技能应该工巧,很难说不是一种长处,但总的以作人比较,学问和技能只要够用就行了。即使学问像班固、司马迁一样,书法像钟繇、王羲之一样,文章像曹植、刘桢一样,诗词像李白、杜莆一样,到头来都是雕虫小技,最为可贵的是作人的人品高尚。到了应当开口说话的关头,一句话就有雷霆万钧的力量,却又不过分激昂粗疏,这是言谈的最好方法。除此之外,就是总保持沉默也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