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见帝心大怒,只得免冠叩头奏道:“臣该万死,臣愚以为小丑跳梁,地方官自可平定,深恐有劳圣虑,故此未敢呈奏。”
嘉靖皇爷大怒道:“目下贼势已盛,汝尚言小丑二字耶!且此军机大事,汝竟敢隐匿不奏,宰相可谓有权矣!”
严嵩知帝心甚怒,又免冠顿首奏道:“臣愚昧该死,应受诛戮。但臣受圣上知遇之恩,黍总师干已有多年,今圣上疑臣隐匿军情,存心如此,臣将何以报国,又何以偷生人世耶!”奏罢以首触地,痛哭失声。
嘉靖皇爷见他这般分说,到底信任多年,早已将怒气消了大半,即刻降旨,严嵩着交部严行议处,又向众臣道:“贼寇如此猖狂,一刻不可容留。汝众卿中谁能领兵前往,为朕分忧乎?”众臣见问,均各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嘉靖皇爷连问数次,见众臣无一回奏,不禁勃然大怒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朝。食君之禄,自当分君之忧!怎么到了紧要的时候,尔诸臣竟无一人为朕分忧,敢天领兵前往者?难道一任岛贼无礼么?”众臣听了,愈加不敢回奏。
那时严嵩虽经交部严议,犹站在品级台前,正在面红耳赤、万分没趣的时候,听见万岁动怒,诸臣不敢开口,心中暗暗喜悦。他毕竟知道嘉靖皇爷的性情是最怕烦恼的,因此老着面皮上前跪下奏道:“臣一时愚昧,荷蒙圣恩,不加诛戮,仅予部议。臣虽肝脑涂地,无以报鸿慈于万一,特是目下岛贼披猖,督臣无能御敌,朝中又无致果杀敌之才,敢于领兵前往,以致圣心烦恼。臣既深受隆恩,自当为陛下分忧。臣愚以为现任工部左待郎赵文华,文韬武略、足智多谋,前奉旨着往山东查办事件,不日将回。此人名望素着,江浙人民望他无异云霓。臣愿保其前往讨贼,指日定奏奇功。伏望万岁恩准!”
嘉靖皇爷初时也不理他,后来见他奏承了几句,又是为岛寇的事保举人员,真是赤心为国,便不知不觉的合了心意了。随即准奏,降旨升赵文华为兵部尚书,命他督师征讨,一面又降旨,着河南山东两省,挑选精壮人马十万,迅赴江南,其江南之水陆兵弁,悉归赵文华节制。倘有三品以下文武官员不遵调遣者,准其军法从事。这道旨意一下,兵部司官立即行文两省,征调去讫,这且丢过不提。
且说赵文华前奉旨往山东,查办御史参奏山东各官案件,山东巡抚知其爱财如命,即与属下各官商议公送白银二十万两,托其弥缝。赵文华一见许多银两,快活起来,随即上本保奏,满载而归。在路将二十万银子分作两分,将一分归入自己腰囊,一分着家人星夜进京送与严嵩。
正在得意的时候,忽然接得严嵩的书信,内言保他领兵平寇,已蒙俞允等语,不觉大吃一惊。即着妥当家丁,押着行李银两慢慢而来,自己倍道进京。到得京都已是下午光景,也不暇到自己府第,即往相府去见严嵩。他本是严嵩的干儿子,往常直出直进,并无人拦阻于他。今日便也不等通报,竟进相府,向花园内严嵩新造的一座万花楼而来。
此时严嵩正同几个师爷们在万花楼上闲谈说笑,忽见赵文华走进,不胜大喜,连忙立起。赵文华即忙上前,请安行礼毕,便与众师爷一揖。文华看这几个师爷都是严嵩的心腹,可以不必回避,也不及细叙寒暄,即忙问道:“恩父为什么保举孩儿领兵?孩儿的本领是恩父晓得的,今若领兵前去,岂不是送孩儿一条死路么?”严嵩听了哈哈大笑道:“你且不必着急,且请坐下,待我慢慢的告诉你。”
不知严嵩说出什么话来。
众朝臣无意兴师逞奸雄全无法纪
说出良谋妙计,果然名利双收。金银满载又何求,麟阁标名足够。
此去山遥路远,何妨当作闲游。由他告急莫担忧,且自按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