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商议用几把火枪击死,又将墙壁拆开,宰剥起来。那张牛皮铺开来足有二三亩田大,那身上的肉准准秤了数万斤。那个老妈妈竟靠此发了一注大财。这个新闻直传到三义岗去,房仁听得了喜之不胜,以为天遣异人到来相助他兴龙起首的,故此有这大法。即差了几十个喽罗下山,四处找寻。那一日竟被他的喽罗寻着了,通报上山。房仁立即亲往聘请,迎上山去,拜他为师。画符念咒,无不灵验。因此,这房仁更觉自大,自己称为混世天王,封这和尚为军师。又封他为一字平肩王,竟然在山招兵买马,积草屯粮,也被他聚了千余人马。又要想去火并绿林。不料不到三二个月的工夫,即被这和尚将房仁用法弄死,他就称为一山之主,生平最喜吃的是生人耳鼻。他叫喽罗将过路客人的耳鼻割下来,拿上山去,煮熟了作为下酒之物。又每月要吃人心一二枚。遇着倒运的人就被他擒至山上,将衣服剥去,绑在一根柱子上面,叫一个喽罗取水一桶,立在左边,一个喽罗手执利刃一口,银钩子一把,立在右边,另叫一个喽罗,将酱麻油一盆硬灌在那人口中。待那人吃下肚中,将至心口之时,左边的喽罗便将一桶冷水当头冲下,右边的喽罗便将那人分心一刀,即用银钩子把心钩出,盛在一只金漆盘内。这个妖僧便趁热将心吃下,也不晓得什么血腥气,只是极口地赞美。似此恶毒之人,若然留在世间,正不知要害却多少人的性命!”
说至此句,再欲往下说时,楚材、文龙早已一齐大怒道:“世间有这种恶僧,若不极早除去,真是为害匪浅,明日我们一同前往,誓要踏平此山,方消心头之气。”杜鹊桥大喜道:“若得二位同住,大事定然可成。恶僧之亡可立而待矣!只是这三义岗甚为险恶,我们仅有三个人,恐怕费力如何?”楚材笑道:“这却尽管不妨。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又云:知彼百战百胜。这个恶僧是独獗惯了的人,我们突然而去,纵山势险恶,妖法厉害,岂在我们心上?”于是大家商议了一回,一宿晚景休题。
次日黎明,大家起来,各各将虎肉饱餐了一顿,叫张武、沈方两个各持军器相随同往。两个恃着主人本领,又是最喜厮杀的人,听说要他两个跟去,欢喜不尽。因此诺诺连声的答应。就向杜家取了两条铁棍,各执一条在手,将两匹马一齐备好,牵在外面等候。文龙本欲让鹊桥骑马,因鹊桥再三不肯,说是不惯骑马,生平最喜步行的。故此两人也不再谦,就叫鹊桥在前步行领路,他两个依然骑马在后同行。鹊桥的利器却是一根熟铜哨棍,就着张武、沈方两人轮替掮着,一行人往三义岗赶。三个虽是步行,迈开大步却也同马一般地快捷,风驰电掣而往。
不到半日工夫,就到了三义岗的地界。只见崇山峻岭,树木层层,果然山势险恶非凡。楚材、文龙已将腰下佩的宝剑拔出,鹊桥也在沈方手中接过熟铜哨棍,一齐缓缓地向前而进。走不到一二里路程,忽听见树林中一棒锣声,拥出一彪人马,约有一百余人,尽是五色彩绸扎额,当先一个头目,赤发红须,身披绿锦战袍,手执三尖两刃刀,雄赳赳气昂昂地飞奔前来,大喝道:“你们这班牛子往哪里走?快快留下买路钱来,放你们过去。若有半个不字,哼哼!咱就送你们到鬼门关去。”楚材大怒,刚欲出马,早见杜鹊桥提着熟铜哨棍子赶上前去喝道:“你这强徒叫何名字,擅敢这般猖獗?快快通下名来,待俺送你回老娘家去。”那强盗道:“你且站稳了听着,俺乃三义岗寨主生铁佛大法王驾下巡山都头领,赛刘唐的便是。若是知事的快快把颈子伸长,待俺的宝刀砍下,免得擒上山去受零星的苦楚。”说完呼的一声就把刀向鹊桥砍下。鹊桥道:“来得好!”就把那根熟铜棍用力一架。赛刘唐被他震得两臂酸麻,那把三尖两刃刀几乎往自己头上砍转来。慌忙将刀收住,接连又是一刀砍过。两个搭上手,战有十余个回合。赛刘唐气力不加,刚欲拔步退下,早被鹊桥买个破绽,拦腰一棍打倒在地,就把那柄三尖两刃刀抢在手中,向赛刘唐乱砍一回,真个的向鬼门关去了。
此时张武、沈方两个人见鹊桥得胜,连忙一齐抢上前去,两棍齐举,把那些喽罗杀得落花流水。一百名喽罗倒有一大半打死,其余的只恨爹娘少生了两只脚,都亡命地奔逃。文龙还要叫鹊桥同张武、沈方赶追上去,把来一齐结果,早被楚材喝住道:“这些喽罗般的东西,杀了也不济事,反伤天地好生之心。况穷寇莫追,倒不如让他们逃去,报与那个妖僧知道,等他下来决战,将他除掉,大事就定,何必去伤那些无名之辈呢?”鹊桥等听说,只得站住脚步不去追赶。就将方才抢的那柄三尖两刃刀一看,原来倒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好刀,不觉喜之不胜。便将自己的熟铜棍丢下,将刀执在手中,专候妖僧厮杀。不一时,早听得炮声响亮,战鼓如雷,远远的旌旗招展之中,见那妖僧带着四五百人马蜂拥而来。说时迟那时快,转瞬之间已离不到里许的地步。楚材文龙遂将那个妖僧细细一看,生得果然凶恶,但见他:
头如巨斗果异样,眼若铜铃真恶相,面同锅底貌狰狞,耳带金环生光亮,
大鼻倒挂红胡须,手执一根铁禅杖,跨下一匹追风驹,分明是一个恶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