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个时候,楚材早已跃上台上道:“好狗强盗,你既摆设擂台,须要光明正大,若是徒仗邪术么,怎算得英雄好汉?俺今上台,可知是你恶贯满盈之日了!”董天林见自己法宝被他破掉,已是气得默默无言,此刻又见一个文绉绉的人跳上擂台,心想:“我这法宝定是这人所破,若再与他比较,恐非他的敌手,除非与他战平,方可取胜。”因此眉头一绉,顿时计上心来,说道:“你既口出大言,定然有些本领。俺今也不与你赌斗法术,只凭自己真实本领,一决雌雄如何?”楚材道:“好好!”两个人便交手起来。楚材明知自己实力不能及他,故此一上手时并不讲什么行门过步。董天林见他打的是五花炮,哪知不到三五个招数,便变成八仙拳。方得看明,转明间又变了美人拳;三五招一过,又变了杨家短打。忽上忽下,忽前忽后,不到一刻工夫,不知变了几十种拳法。把董天林打得他一个手忙脚乱,觉得有些招架不住。慌忙跳出圈子,大喝一声道:“且住!”楚材笑道:“输赢还没有定,怎么又要住了呢?”董天林道:“俺的本领你也尽知,你的本领俺也明白。若只管混打下去,恐胜败还非一时可定。如今俺与你个法子在此,莫若与你赌斗功夫,若然你没有这个本领,快些与俺下台,休得在此招丑。”
董天林这几句说话,本是要想把楚材吓跑,自己也可趁此收场,不意楚材哈哈大笑:“凭你有什么本领,都不在俺心上。只管使出来,俺与你玩玩就是了。”董天林见吓他不下,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你既会赌功夫,俺且问你还是头功,还是腹功。”楚材道:“不论头功腹功,均可领教。”董天林道:“既如此说,先与你赌头功,然后再赌腹功如何?”说毕便将靠壁上系的一个铁槌取在手中说道:“你且将头巾取下,待俺将你额上先击三下,然后我让你也击三下。”楚材道:“就让你先击三下。”说毕将头巾取下,把浑身功夫运在额上,说道:“击便让你先击,若然你要暗算,便当怎样?”董天林道:“明人不做暗事,若要暗算与你,便非人类。”说罢便将铁锤举起,用尽平生之力照准楚材额上打来。哪知气力使得太猛,那个铁锤刚才打下,早被楚材借他的力趁势一迎,直把个铁锤弹将开去,几乎把董天林的虎口震开。董天林慌忙拱手执了,重复用力打下。岂知这回更不济事,刚到楚材额上,又被楚材借力一迎,董天林却拿不住了,便从手内如飞一般地弹了出去,直弹台下。
此时朱文忠他恰巧仰面向着台上呆看,未曾防备铁锤飞下,哎哟一声也没有叫出,面门上早着了一下,顿时鲜血直流,往后便倒。喽兵一见,慌去挽扶时,已是不活的了,登时鼓噪起来。朱文义在那边听见了,忙赶过来看,不觉放声大哭,叫喽兵将尸首背回山上,自己恶狠狠地执刀在手,专候楚材下来报仇。这且不提。且说董天林见铁锤从自己手内弹出,又伤了一个自己的人,不觉满面羞渐,大喝道:“你究竟用何邪术,把俺手中铁锤弹下,伤俺同伴。如今俺也不与你赌头功了,且与你把肚功一赌,看你更有何法使出?”楚材笑道:“你自己一个铁锤都拿不住,反要错怪于俺,真正岂有此理!你今既把铁锤丢去,且让你稍占便宜,就与你赌肚腹功便了。但方才头功是你先动手,此刻肚腹功,却要让俺先打,你敢让俺先动手否?”董天林笑道:“这有何妨?”说毕便将衣服脱去,露出一个极大的肚子来,站在擂台中间,也把浑身的功夫运有腹上。只见霎时间,董天林的肚子竟像铁一般的坚硬,却只是闭口不言,用手乱招。
原来董天林所运的功夫,名为闭口功,又叫铁牛功,故不能说话。楚材便将头巾揣在怀中,笑道:“这个闭口功有何稀罕,还要与俺赌!只怕你性命只在顷刻之间了!”董天林听了只气得怒目圆睁,勉强直了喉咙喝道:“你敢来!”楚材就从从容容的走将过去,先把手在他腹上一摸,果然坚硬无比,又细细地将他腹上察看,见他肚上那个脐洞足有酒杯大小,四围黑茸茸的尽是毫毛,那毛也有一寸余长,因是气运足在肚,故毫毛根根如铁线的一般,脐中还觉得隐隐有热气喷出。楚材明知他的功夫已到了二十四分,倘就此贸然打去,终恐无济于事,须得先为试探明白,然后可以用计破他。因此端详了一回,假意地先把一个中指探入脐中摸了一转,不觉暗暗吐舌。
原来里面竟是铜墙铁壁的一般,而且又是热腾腾的炙手可热。楚材中中暗想,幸是先为试探,不然几乎上他的当,若照俺这拳头打他,不要说三下,就是三十下只怕还不能够动他分毫。况且这个功俺这生平从没有练过,倘是打他不倒,被他还打起来,还当了得!这便怎生是好?吓!有了,不免将俺平生练过的那个脐风入洞拳法试用一遭,看是如何?想定主意,便掉转身躯向侧首一站,随将那只右臂伸缩了一回,又假意咳嗽一声,趁势咳出一口痰来,吐在掌中,便直趋过去,照准董天林的脐中直抛进去。董天林恰未曾防备,只觉得如箭一般的一股冷气,向内直冲,顿时脏腑之间异常疼痛,把那些功颈顷刻散个罄尽,竟有些立足不定。刚喝得一声“哎哟”,早被楚材乘势将三个指用力向内一搠,又往脐下一分,只听得掐察一声,早就把董天林的小腹分开。董天林只喝得一个“痛”字,已经鲜血直冒,将要跌倒。又被楚材飞起一腿,把个董天林直踢下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