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爷把看门的叫上来说:“好一个大胆的奴才,本堂正在此审事,你自放人进来,拉下去重打三十。”衙役闻言把门上人拉至堂下三十棍,打的皮开肉绽,爬下堂去。众青衣这才把年七上了枷棍,将绳一紧,年七昏迷过去。一个人揪住头发用凉水喷醒,疼的他哀声不止,陆爷说:“年七,你也知道刑法厉害么,再不实招定要将你勒死。”年七看了看陆爷不顺人情,若要不招必定还动非刑,不如暂且招了再作道理,恶奴主意已定,说:“陆大人,不要动大刑,我也招了。”
陆爷说:“既然如此,把大刑去了,亲自供来。”青衣答应一声,把夹棍去了,年七说:“我也没有别的口供,李虎、王成俱是实话就是了。”陆爷说:“各人是各人的口供,须把始末原由细细述说。”年七无奈,把要害仲举的始末从头说了一遍,陆爷叫书办记了口供,又向仲举问道:“你这官司果是屈情,当日宛平县是怎样审的,细细说来。”高仲举说:“青天老爷,当日宛平县受了一千两银子的贿,不问虚实屈打成招,将小人定了罪名。这都是年七托咐了的。”陆爷听罢,吩咐把犯官陈琏带至堂上。陆爷说:“陈琏你当日受年七一千银子的贿赂,把高仲举屈打成招,你可从实说来。”陈琏说:“这就奇了,图财害命是高仲举自己供的,若说犯官受贿,可是何人的过付?”
仲举说:“过付就是解子王英,你当我不知道么?”邬懋卿在丹墀以下闻听此言,说:“好了好了,全要他说此话,大家的官司就要翻了。”陆爷闻言把邬懋卿叫上堂去,说:“本堂未曾问你,你为何在下喧哗?”邬懋卿说:“大人的恩典,高仲举私自进京,被地方拿住送到中城察院当堂审他,他说解子王英被他一肘打在河内尸首全无。方才他又说是王英的过付,这不是没对证的话么?”陆爷说:“你的这话也近理:”又向仲举问道:“你打死王英可是真么。”仲举说:“并无此事,这也是屈打成招。”陈琏说:“大人,这个囚犯真真的可恶,赖着犯官受贿,屈打成招,过付人却是供个死的。这一次就算宛平县屈他第二次官司,难道中城察院又是屈打成招么?我二人与他何仇,若是与他作对?分明是他儿子新登皇榜,妄奏当今,指望着翻招。还求大人仔细察详。”年七爷喊叫起来说:“大人,一宗虚百宗虚,若是有了王英便罢,如没王英,我也要翻招了。”陆爷又向仲举问道:“解子王英倒是你打死了没有?”仲举说:“老爷,一个怯儒,焉能打死个壮手?实在是他放了小人,自己也逃走了。”陆爷闻言向年七言道:“你方才说没有王英就要翻招,若要有他便怎么样呢?”年七、邬懋卿等齐声言道:“若有王英,我们情愿认罪。”陆爷说:“口说无凭,须要立下供状。”书办闻言把纸笔拿到下边,原被告俱写了供状交与陆爷,陆爷吩咐众犯收监,又把三鼎甲同众进士请到堂上。陆爷离坐说:“众位,先小弟审的此事还是有私没有呢?”众进士说:“老大人从公直断,学生们深服,只求急出文书,寻访王英,早结此案。”言罢告辞,俱各回家。要知后事。
严世蕃差人行刺徼承光怒摔凶徒
话说胡世显弟兄二人回家,见了于氏,把陆爷审的官司说了一遍,于氏说:“当日王英把你父亲放走,他还私自回家与我报信,自古说行善之人福寿必昌。我想此人还在,务必差人寻找方好。”胡世显忽然想道:“当初教我夯歌的师父他有仙之体,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前在报国寺和孩儿会过两次,想必还在京中,找着此人占算占算就知道了。”言罢,用过晚饭,歇了一宿,次日起来一行差人往监中送饭,一行差人寻找苗仙,这且不提。
且说年七犯了官司,到了次日,严嵩闻知此信,心中大怒,说:“好一个大胆的陆炳,既知年七是我府中之人,总奉圣旨也该留些情分,竟是胆大动刑,令人可恼。”遂即叫人将狗子严世蕃叫到跟前,说:“昨日陆来宋拿年七,你为何发人给他?”狗子说:“他原是自己要去的,差人去和他要人,他仗着圣旨不肯放回。又差人送了一封书去,谁知他不拆封,原书发回。”严嵩说:“年七犯的什么事呢?”狗子把始末说了,严嵩笑道:“我只当什么天大的事情,原来是些须小事。昨日新状元谢恩,手举本章,众进士也有一道本章,想必就是此事。我把这些畜生,将来一个个死在我的手内。但不知年七的供词怎样?”狗子说:“已曾差人打听,李虎、王成和年七俱各招了,只等找着王英就要定罪。”老贼说:“既然如此,别等过付出来,先把原告害了,也就完了。我这两天心神不宁,你自己办理去吧。”言罢回后房面去。
狗子走到书房,想着要害仲举,无处下手,忽然想起一人,叫小厮把他找到跟前,此人乃赵文华荐来的家将,名叫毛广,能飞檐走壁行刺杀人,严世蕃赏了他一个元宝,叫他往锦衣卫监中行刺,杀了仲举回来还要加倍重赏。毛广满口应承,这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