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曰:“如此兴作诚善,奈经费之难筹何?”则应之曰:我国家讲武备战数十年来,所耗海防之经费及购枪械船炮与建炮台之价值,岁计几何?
胡不移彼就此?以财战不以力战,则胜算可操,而且能和局永敦,兵民安乐,夫固在当局者一转移间耳。第商务之战,既应藉官力为护持,而工艺之兴,尤必藉官权为振作。
法须先设工艺院,延欧洲巧匠以教习之,日省月试以督责之,技成厚给廪饩以优奖之,赏赐牌匾以宠异之。
或具图说请制作者,则借官本以兴助之,禁别家仿制以培植之。工既别类专门,艺可日新月异。而后考察彼之何样货物于我最为畅销,先行照样仿制,除去运脚价必较廉,我民但取便日用,岂必从人舍己?则彼货之流可一战而渐塞矣。
然后察其所必需于我者,精制之而贵售之。彼所必需断不因糜费而节省,则我货之源可一战而徐开矣。大端既足抵制,琐屑亦可包罗。盖彼务贱我务贵,彼务多我务精,彼之物于我可有可无,我之物使彼不能不用,此孙子上驷敌中、中驷敌下一屈二伸之兵法也。惟尤须减内地出口货税,以畅其源;加外来入口货税,以遏其流。用官权以助商力所不逮,而后战本固,战力纾也。
夫日本东瀛,一岛国耳,土产无,多年来效法泰西,力求振作。凡外来货物悉令地方官极力讲求,招商集股,设局制造,一切听商自主,有保护而绝侵挠,用能百刻具举。听出绒布各色货物,不但足供内用,且可运出外洋,并能影射洋货而来售于我。查通商综核表,计十三年中艺耗我二千九百余万元。从前,光绪四年至七年,此四年中,日本与各国通商进出货价相抵外,日本亏二十二万七千元。光绪八年至十三年,此六年进出相抵,日本赢五千二百八十万元。前后相殊如此,商战之明效可见矣。彼又能悉除出口之征,增入口之税,以故西商生计日歉,至者日稀。邻之厚。我之薄也。
夫日本商务既事事以中国为前车,处处借西邻为先导。我为其拙,彼形其巧。西人创其难,彼袭其易。弹丸小国,正未可谓应变无人,我何不反经为权,转而相师,用因为革,舍短从长?以我之地大物博、人多财广,驾而上之犹反手耳。
国既富矣,兵奚不强?窃恐既富且强,我欲邀彼一战,而彼族且怡色下气,讲信修睦,不敢轻发难端矣。此之谓决胜于商战。
赛会
泰西以商立国,其振兴商务有三要焉:以赛会开其始,以公司持其继,以税则要其终。赛会者,所以利导之也;公司者,所以整齐之也;税则者,所以维持而调护之也。中国于此三事皆未能因时制宜,取长弃短,无惑乎日日言商务,而商务愈不可问也。
夫作者之谓圣,述者之谓明,人工有巧拙精粗,物质有良窳美恶,自然之理,必至之情也。得彼之法而亦趋亦步,则拙者有时而巧,粗者有时而精,守我之旧而不见不闻,则良者可转而窳,美者可转而恶。此泰西各国所以有博览会之设也。
溯赛会之事创之者,英京伦敦;继之者,法京巴黎。嗣后选相举赛,各国亦起而踵行。奥则设于维也纳,美则行于斐刺铁蜚,日本则举于东京。
萃万宝之精英、罗五洲之珍异,百年之内,炫异争奇。此亦万国大通必有之事矣。洎我圣清光绪十九年,即西历一千八百九十三年,美人赛会于希加哥,为科布伦探获美洲之日,阅寒暑四百周,其气象规模尤极天下之大观,为古今所未有。其会分四大部。议院选派通国各会为第一部,希加哥本邦之以利奴瓦会为第二部,女董会为第三部,襄助会为第四部。四部之外又举一人为会总,以总其成。分院共计十五:一农工院,一种植院,一生灵院,一渔务院,一矿务院,一机器院,一运务院,一工艺院,一电务院,一技艺院,一政务院,一林木院,一邮政院,一文艺院,一邻政院。有条不紊,无美不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