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督办其事者,素未谙习,遇有变故,茫无头绪,惟有因特苟且了事。又恐大权为他人所得,故门户之见,尤牢不可破,必至强不知以为知,甘为小人蒙蔽,致偾国事而弗恤也。中日之战,可以为鉴矣。
中国虽有二十三省之大,惜各督抚均存畛域之心,水陆兵官互不相顾,地虽大而势分,不若美与德之制度。盖美、德两国,皆有数十小国归其统属,政治虽有不同,而水师大小兵舰俱归一统领管辖,所有将官兵士亦归其黜陟,升降调度随时奏极,各属国不得掣肘。地虽分而势合,各国之水师亦皆如是。
惟水师统领,非资格最深兼有财力者不能任。因与各国兵船水师提督时有宴会,费用甚多也。或恐水师尽归统领黜陟,兵权过重,不知所升之统领,多是年老、久于水师,而上、下院议员皆稔知其人品、学问。且各船发给兵饷药弹一切,另派有管理之员,所以从无苛扣及跋扈之人。我中国南、北洋水师,亦宜仿西法归一水师提督统领,免致临时疆吏互分畛域,各船借词规避,各不相救也。今中日息战,所订和约,不向日索还丁汝昌所献之兵舰,日本又不照公法,竟将旅顺船坞轰坏,此与泰西各国向来战例大相违背矣。
兵轮既有铁甲,复有软甲,纵敌弹将软甲击坏,而本身之铁甲尚在。所以欧美各大国论国势旨弱,必视铁甲、软甲、鱼雷多寡、火器精粗、将才能否认为断。
英国以水师称雄海上,故船坞最多,美、法、德亦不少,意大利招英商承办官船坞若干年后,买归意国。各国近复讲求快船,岁有所增,且将战船停置一处,只留数人看守,或预存造备战船材料,一遇战事,配合应用,欲省平日养兵诸费,法甚善也。又与邮船公司议定,嗣后公司所造轮船,须半仿兵船式,俾有事时借为攻战之用,平日仍航海装载货客。闻有快船廿五艘,每点钟可行海里廿二诺。
遇有战事,每吨按月由国家偿费用银十六先令至廿二先令。向日往来之邮政快船,皆属于英。今美国亦新制快船两艘,国家于每诺按次津贴银四元。日本自得中国之赔款,多拨以增广学校、淤置铁舰,闻定造鱼晋船有百艘之多。可见各国讲求战船、人材、商务,立法良而用意深也。
船政
自曾文正、左文襄知船政之急,于是闽、沪设厂仿造轮船,华人渐能通西法造机器、充船主矣。创始之功甚伟,盖费千百万之帑金,积廿余年之功力,仅而有此,而议者犹谓机器可废,工厂可停,谬域!
虽然,开其端矣,似未探原握要也。外国轮船近来用铁壳者十居其九,非特木料日少,木价日昂,且铁质坚而施功易也。中国造船,无论木、铁、钢、铜等料,无不购诸外洋,纵使价不居奇,而运载有费、行用有费、奸商之染指有费,其成本已视外国悬殊。况质之良窳难辨、应用何料,购自何厂,皆惟洋匠是听,去取迁就,安能保其无他?或购矣而未尽适用,或用矣而仅图饰观,非独糜费,更恐误事。况出样绘图、督造试验,无一不资于洋匠,艺未必皆精、工未必皆勤,而且俸动以数百金计。工料如此,无怪造船之费每昂于购船,而得力反逊于所购之船也。
及今图之,亟宜筹开铁矿以裕钢铁之源,访雇精于镕、深于化学之洋人,详加指示,而广选聪颖之子弟就而学之也。铁有三种,质纯者为熟铁,含炭者为生铁、钢铁。熟铁之性柔,生铁,钢铁之性硬,其法亦自不同。
有斐斯迈法,有希门慈法。今中国欲合于造船之用,莫如用别色麻法。普国有一钢厂设别色麻炉二座,每座七吨半,每十二点钟为一工,能进料七百八十二次,第五十工能成钢铁块七千二百六十四吨,神速如此。法亦简便:先将炉座安置妥贴,以生铁置其中,鼓以空气,将异质烧去,历三十分时已成熟铁。再于熟铁内加炭质,数分便成坚钢。将钢倾于模中,而以压水,加大压力,使其空气之泡尽出,则所出之钢,光匀平滑,无蜂窝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