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摇了摇头。“蠢货!”他大声说道,用力把椅子往后一推,站起身来,放下刀叉,离开了餐桌,似乎逃避他对自己可怕的评价。他的力量、他那钢铁般的意志在减弱。基恩的不安、他背诵的那首荒谬的诗歌……似乎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勾起了他的记忆。很快地,他一直试图将某些记忆隔绝的努力崩溃了,他重又被噩梦吞噬,在此生与来世之间建构的屏障也终将瓦解。
玛特跟随他进入房间。他坐着陷入沉思,而她则依偎着他,安详如靠在父母怀里的孩子。
赛伊和基恩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完全单独地在一起。
他们双眼紧盯着报纸似乎忙着阅读,心思却根本不在上面,两人之间的张力如勒紧的绳索,最后基恩再也不能忍受了,他哗地放下报纸,猛地转头看着她,冲口而出道:
“你头发上擦油吗?”
“没有,”她吃了一惊,“我从不用发油。”
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干吗?”她的头发有什么不对劲吗?
“听不见——雨声太大了,”他说,朝她挪近了些。“什么?”
“干吗问?”
“你的头发特别亮,就以为可能用什么油。”
“没有。”
“看上去很柔软,”他看着她的头发,“你用香波洗头吗?”
“是啊。”
“哪一种?”
“阳光丝绸。”
噢,这大胆的提问,和品牌名字带来的不堪负担的亲密。
“用什么香皂?”
“力士。”
“电影明星用的美容香皂?”
他们心里慌得都笑不出来。
又沉默良久。
“你呢?”
“家里有什么就用什么。男孩不在乎这些。”
他不敢说他妈妈都在市场上买,就是那种大长条台子后面卖的自制的褐色肥皂,一块块切下来卖,很便宜。
问题越问越离谱了。“让我看看你的手。手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