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完全跌落于生活之外。几个星期过去了,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话,佣人们把他们吃剩的东西随手放在桌上给她吃,毫无顾忌地偷东西,任由房子日渐肮脏,丝毫不觉愧疚。直到杰姆拜伊回来的前一天他们才忙活起来,所有的物什都擦得锃亮,钟也设准了时间,水要煮二十分钟保证滚开,水果按指示在高锰酸钾溶液里浸泡,时间长短分秒不差。终于,杰姆拜伊新买的旧车开到了大门口,像一头壮实和善的奶牛在门口打着嗝。
他脚步轻快地走进房屋,看到他的妻子如此粗俗,如此违背他的理想——
噢,怒火高涨,让他难以忍受。
甚至她的表情也让他生气,可渐渐地她的脸上一片空白,这又让他有些不安。
他该拿她怎么办呢?她没什么企图心,也不会自娱自乐,什么都不是,可她总是在那儿,让人烦恼得什么也做不好。
一天,他在马桶座上看见两个脚印——她刚才蹲在上面,她蹲在上面!——他无法遏制自己的怒火,揪住她的头,一把摁到马桶里。过了一定的阶段,这种悲惨境况让妮蜜变得蔫蔫的,逐渐呆滞迟钝,太阳当头暴晒,她就睡着了,却在半夜醒来。她呆呆地看着这世界,眼神没有聚焦,她从不照镜子,因为根本看不见镜中的自己,再说她也无法忍受花时间穿衣梳头打扮,这些事只有那些快乐的被爱着的人才会做。
她的脸颊上火山喷发似的布满了脓包,原先的美丽已不复存在,在杰姆拜伊看来这是对他的公然藐视,同时也担心皮肤病会传染给他。他叫佣人把所有的东西都用滴露消毒水擦一遍杀菌。用新买的粉扑给自己上粉的时候格外仔细,每一次他都会想起原先的那只,曾塞在妻子淫秽的长着小丑红鼻头的双乳间。
“别把脸露出来,”他对她说,“会把别人吓得尖叫逃跑。”到年末的时候,两人相互之间的憎恨已无以复加,那永无止境的怨毒超出任何正常人所能承受的范围。这怨恨占有了他们,让他们丧失自我,愤怒大到足以让不同的民族因仇恨而纠缠不休。
“圣诞节!”基恩说,“你这个小傻瓜!”
他离开的时候听到赛伊开始哭泣。“你这个下流胚!”她抽噎着喊道,“你给我回来。这么过分,现在想逃跑啦?”
他们之间的伤害让人揪心,透过围栏看着她扭曲的脸,他为自己的愤怒感到恐惧。他明白赛伊不可能是这一切的因由,但他还是走了,砰的一声关上大门。
以前他从没为圣诞节烦恼过——
他想一定是赛伊让他明白自己恨的是什么。通过她,他看清了——噢——只是为了看得更清楚,他忍不住锐化了这愤恨。
你就不能有点自尊吗?一味想西化。他们根本不需要你!去啊,去那里看看他们是不是张开手臂欢迎你。你去给他们洗马桶吧,就算这样他们也不需要你。
基恩回到卓奥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