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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山达尔女人在木棉树下的沙径上忙忙地走上走下。一块粗糙的灰色的纱丽紧紧地缠裹住她的黧黑而结实的苗条的身躯。纱丽的红边和妙焰花的火红魔咒一样在风中飘扬。
哪位心不在焉的设计之神,在用七月的云彩和电光模塑一只黑鸟的时候,一定在不知不觉之中忽然造成了这个女人的形象。她的激动的翅翼藏在身子里,她的轻健的脚步兼有了女人的行走和鸟的飞翔。
几只漆镯圈在她模塑得绝美的臂腕上,一筐的散沙顶在她头上,她在木棉树下飞掠过红沙的小径。
留恋的冬天已经完成了它的使命。南方的偶然的气息已在撩弄这冬月的清严。金冬丛枝上的叶子已经染上灿烂的凋萎的金光。余甘树林中点缀着丰熟的果实,喧闹的孩子们在那里围聚抢夺。成堆的落叶和沙土在随着无定的风跳着鬼一样的旋舞。
我的土屋的建筑动工了,工人们在忙着砌墙。远远的汽笛声在宣告铁路的交叉处正过着火车,隔壁学校里也传来了丁当的铃声。
我坐在凉台上看着这年轻的女人一小时一小时地不断地劳作。当我觉得这女人的服务是神圣地注定为她所爱的人们的,而它的庄严被市价污损了,竟被我借着几个铜钱的帮忙把它掠夺了,我的心感到深深的羞愧。
101
在被神话的云雾迷蒙着的人类世纪的第一个破晓,
那些寻求者带着惊异的眼光走在陌生的海岸上,
战斗者们在风暴之神的鼓声中
在无边的战场上
向无尽悠远的时间行进。
大地在无尽穷追的不停践踏下抖颤,
中夜的睡眠受了惊扰,
安乐的生活变成苦痛
死亡变成可贵的。
那些被道路驱逐着
奔涌出来的人
永远走在死亡的界限以外,
那些缠扭着家庭的人
命定要永远闭卧在无灵魂世界的僵硬的生活中。
那个一定是被枯燥无味的宁静
和呆钝发臭的安全所魅惑,
愚蠢地挑选了鬼国盖造起他的隐蔽所的人是谁呢?
太初人在生存的歧路上
找到了自己。
他领到的路上的口粮是在他血里,
在他梦中,在他路上。
当他坐下计划的时候,把他的楼阁举到云中
它的基础倾塌了。
他筑堤只为让它被洪水冲走。
屡次地在他的困倦的宴会大厅里,在烟熏的微暗的灯光中睡着了,
直到一个梦魇的袭击使他气噎,
把他的格格作响的骨骼聚在一起
他才在死亡的痛苦呻吟中醒来。
一个猛醒常能激动他向前
从老朽世纪的藩篱中
走向无边无涯的地平线上,
一个冲动催迫他从自负的成功的镣枷中逃出
提醒他说,那时间辇道上的凯旋表柱
已经把立柱者埋在它们的无名废墟之下。
他急忙地去参加那从各世纪来的
破坏示范的军队,
越过山岭,
砸碎石墙,
打进铁门,
当天空和永在的鼓声一同搏跳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