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志
入学之初,即当立定志向,以远大为必可致,以圣贤为必可法,不将第一等人第一等事让他人做,而甘居其次。夫升堂入室,其道虽遐,深造不已,无不至者,志定故也。若初终易辙,可以为他说转移摇惑者,岂得云立。一曰立品人品不同,其正大光明操履纯洁者,君子也;阴邪曲媚举止诡僻者,小人也。为君子为小人,只在立脚根时辨取。知之苟明,守之又固,自然处则为纯儒,出则为名臣,乡党韪之,闾里荣之。若就今日论,必先以断绝苞苴竿牍为急,此武城宰所以甚重乎,非公不至之贤也。
尊经
四子六经,伊古圣贤之微言奥义皆在焉。虽畅其支流者,诸子也,而踳驳(踳驳:杂乱之意。)居多,纪其事迹者,史册也,而臧否各半,岂若四子六经精微易简,囊括无穷乎?即儒先传注,洵足羽翼圣经,但立乎后世,以追溯千圣心传,岂能尽相符合?故学者只宜尊经以考传,不可信传而疑经也。至六经皆吾注脚,此则贤者过高之语,弗愿以此藉口也。
守约
朱子云:圣贤千言万语,无非要人将已放之,心约之反复入身来,自能寻向上去。斯言也,千古之学脉,为己之要道也。学者诵习之书虽多,其切于己之身心,对症己之受病者,守一二语,即可终身体之不穷。《尚书》云:善无常主,协于克一。此即守约之意。
虚心
《易·咸象》云:君子以虚受人。虚心则善言易入,实则便无所容,若自满,更末如之何矣。今院中所聚诸友,其学问高出流辈者,固当谘商请益,即在比肩者,人各有所长,何妨彼此相济,以开集思广益之路。好问则裕,自用则小,斯言不诚然哉。
乐群
标榜之习最不可为,始则以誉望相高,继则以声名相轧,势必隙末绝交,贻羞大雅。今院中同学,皆嘤鸣之侣也,必期善相赏,过相规,雌黄不作,毁誉尽忘,长者无失其为长也,幼者毋失其为幼也。平日讲论经义之外,优游步履尽可怡情,切勿戏谑及虐,使讲学之所为聚讼之堂,是所深戒也。
敬业
昔人分年读书之法最善,自四书五经以至《朱子纲目》、《资治通鉴》、《性理大全》而外,即不滥及,一年而遍积,数年而成熟,以之绍千圣之薪传,印古人之成矩,一生多少得力,悉基于此。故学者自辨色而兴,至人定钟而止,须孳孳矻矻,循次用工,至冬之夜,则以膏火继之,一日中又必得静坐一两时,使义理之味浸灌融洽于胸,则会悟自殊,并驰鹜庸俗之念不攻而自远矣。所谓掩书余味在胸中,好是时习而悦境界,学者当心领之。
课文
制举文字,非徒猎取功名而已,晓畅经义,发明心得,胥于是见之。试观先正名文,至今不朽者,惟其理明而辞确也,故行文切忌雷同剿袭,其或舍正大之途,而钻穴幽险小巧以求工者,亦所不取。一月中,三、八日各携笔砚至中堂拈题会课,至日昃必完两艺,序年次,秉笔第其甲乙,列堂壁。其尚与童子试者,当随先生后,有受教而无秉笔,例也。或以听政余间,亲临书院,相与讲义课文,且以稽其勤惰。其延访入院者,宁严毋滥,薙萧稂正以卫嘉谷,想共喻此意尔。以上八条,虽是老生常谈,然立身为学之大要略具,区区之志愿,学者勉而行之。至于学徒之出入,书籍之收发,日用之度支供给,另有条约责成,不赘及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