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故,宫墙之内吏不造士则旷官、士不师古则废业也。如或博儒冠以自饰,循雅饬以为贤,而不求有本之学,不储有用之才,是未免与佻达者同讥,偭规越矩者同诮也。夫岂成就之深心,国家养育之至意哉?乾惕刚健,笃实辉光,是所望于兴起者。
乡举里选,论秀书升,古道也。后世不复可行,不得不变为制科,士不由此无进身之阶,倘必株守穷檐,是终无事君之日也。则文艺一涂必不可缺,顾其中亦有义利之辨,最关学者心术之微。如其立心读书时,原藉以为明理治心之资,到得道理烂熟,窥寻经济,此属学人本分事,本不为弋取功名而然。然久久学有可用,临场应试,因题目之义理,直写吾胸中之所欲言,必不肯巧捷逢时,以希幸售,其得则遇之通也,艰巨方乘,不敢以为喜;其不得则安之若素,黾勉勤修,不以为戚,是亦应试中无所为而为之之义也。先贤朱子曾有此说,今衍而述之,恐学者谓八股之业不可以学圣贤,不知南轩之倡明,鹅湖、鹿洞之辨析,所争只在于此,慎勿略过。
示方亭书院学者读书入门三法
士人固当博通今古,胸罗万卷,然必须聪明过人方能如此,中下之质难以猝几。今有最简最易之法,中下之士皆可共为,但肯深信不疑,便从幽谷中顿超万物之表,诸士何不试之?其法有三:
第一法,莫妙于将一部《四书》节节反身体认。人每谓《四书》是圣贤事,岂知《四书》中惟《中庸》至诚、至圣诸章,《论语》尧曰章,《孟子》见知、闻知章是说圣人本领,此外多是教下学中人之法,并非难知难行之事,特人未尝切实体认,便可惜空空放过。若肯切身体认,不出两三月之久,顿觉此书中步步胜境。一言半句忽然别有天地,顿觉此身中种种乐趣,五官百骸忽然触处灵机。此是真情实境,到此便知我不欺尔。
第二法,莫妙于体会朱注。《四书》经文简质,人或一时不得其中乐趣,但将朱注反覆涵咏,在自己身心中体认,朱子注中纯是一片赤心,劝人语语恳切,读之令人感发流涕,生气凛凛,且其文理盎如太和元气,浑括四时,涵咏之久,不但身心洒然豁开境界,即文章亦自能入妙,不知其所以然而然。请试尝之,我不欺尔。
第三法,莫妙于良知之学。朱子体用全备,本末兼赅,人或一时遽难下手。阳明先生又陡发一片赤心,提出“良知”二字,教人自认家宝。盖人之良知得之于天,但有此一口气在,便有此良知在。或清夜平旦之时,或乍感乍触之际,恻隐之心忽动,羞恶之心忽动,恭敬是非之心忽动,只此忽动处,便是良知发见,便是自身至宝,即便认定,不令走失。从此静观方寸,细察生机,忽然觉得我眼何以有明,天与我也;耳何以有聪,天与我也;一身百体何以有知觉,天与我也。我明明与天同此灵性,何故丢却,甘居下流?猛然提起,顿觉平日一切妄念非心应时消灭,浑身活泼泼如在天堂,仁义礼智触处逢原。日日如此,久久如此,真觉大可包六合,小不外方寸,明珠现在,皮囊顿改,浩气可以长存,真性果然各足。乐孰有乐于此者乎?易孰有易于此者乎?此千古第一种金丹妙药,向或不能博通今古者,今自可以藏今古;向或不能胸罗万卷者,今自可以破万卷。智慧日启,文艺自工,请试尝之,我不欺尔。
以上三法随时可做,时时可做,真简捷真容易,人人能悟,个个能行,不劳力不费财,不藉于入,不求于外,当前即是,效速如神。今不惜谆谆为尔诸士告尔,诸士幸欢欣鼓舞听之,毋负我意。
金华书院
在射洪。因位于金华山麓得名。旧为唐诗人陈子昂读书处。宋代始建书院,详情无考。元至正元年(1341),监县柏延呈请建“拾遗书院”以祀陈子昂,旋因离任未成。九年,知县周廷望慨然以振兴教育为己任,动工兴建,于瓦砾中得一残碑,其额题《金华书院记》,始知前代曾建书院,遂捐俸倡建。次年秋,新建成正祠4间,立陈子昂像于其中。又建书楼、斋房、门庑多间,并以官田300亩充学田,收租以供膏火。明末毁于兵火。清乾隆十九年(1754),知县宋景涑重建。二十七年,知县何辰补修。道光中,知县钱秉德又募金增修,延师课士,并新讲程朱学说。光绪二十七年(1901),改为第一高等小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