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离喝更募死士,由间道出祖溪关,绕至玠后,乘高瞰饶凤关,诸军支持不住,相继溃去,金兵入洋州,玠邀子羽同去,子羽恰留玠同守定军山。玠以为难守,竟退保西县。子羽亦不得已,焚去兴元积贮,退屯三泉。撤离喝遂驰入兴元,进兵金牛镇,四川大震。子羽从兵不满三百,粮食复尽,但与士卒取草芽木甲,权作充饥,一面遗玠书,誓死诀别。子羽系刘鞈长子,鞈为国殉忠,应有是跨灶儿。玠已往仙人关,得子羽书,尚无行意,爱将杨政大呼道:“节使不可负刘待制,否则政等亦舍去节使,自去逃生了。”义声直达。玠乃从间道往会子羽,子羽因留玠共守三泉。玠答道:“关外为西蜀门户,不应轻弃。”
乃留兵千人,助刘子羽守三泉,自己仍回守仙人关。
子羽既与玠别,即巡阅形势,设计保守。望见附近有潭毒山,峭壁斗绝,上面却宽平有水,乃督兵建设营垒。垒方筑就,金兵大至,相隔只数里。子羽据着胡床,危坐垒口,并没有慌张情状。诸将俱泣告道:“这非待制坐处。”子羽道:“死生有命,子羽命中该死,就死在这里,汝等不必惊慌,要死同死,或者倒未必死哩。”道言未绝,金兵蚁附而来,但仰见子羽戎服雍容,安然坐着,反令金人莫名其妙。撤离喝亲出觇视,也疑子羽是诱敌计,不敢近前,况又山势陡绝,不便援登,就使用箭上射,也万分吃力,未必能及,因即挥兵退去。子羽见金兵已退,方起兵回营。诸将均服他胆识,益加敬佩。撤离喝返至凤翔,复遣使十人,往招子羽。子羽将九人斩首,独放一人归去,且明谕道:“归语尔帅,欲来即来,我愿与死战,岂肯降汝?”使人吓得心胆俱裂,抱头驰还。撤离喝终不敢再进,并因饷运不继,杀马以食。子羽与玠复屡用游兵四扰,弄得撤离喝寝食不安,只好还军。子羽复约玠出师掩击,金兵统有归志,无心返战,徒落得堕溪坠涧,丧毙无算,所有辎重,尽行弃去。王彦乘势复金、均、房三州。
越年,金兀术、撤离喝及刘豫部将刘夔,三路连合,攻破和尚原,转趋仙人关,吴玠先命弟璘设寨关右,号为杀金平。金兵凿厓开道,循岭东下,誓破此关。吴玠守第一隘,吴璘守第二隘,金人用云梯,用铙钩,用火箭,想尽攻关的法儿,始终不能破入,反死了若干士卒。玠与璘且带领诸将,分紫白旗,捣入金营,金阵大乱。金将韩常被射中目,金人始宵遁。玠又遣王浚等埋伏河池,扼敌归路,复得一回胜仗。那兀术、撤离喝、刘夔等人,都垂头丧气,奔还凤翔去了。小子有诗咏吴玠兄弟道:
一门竟出两名臣,伯仲同心拒敌人。
莫怪蜀民崇食报,迄今庙貌尚如新。仙人关下有吴氏庙。
吴氏兄弟,名扬陇蜀、金、齐诸军,始不敢再犯,有诏授玠为川、陕宣抚副使,玠为定国军承宣使,此外一切详情,容至下回续陈。
史称南渡诸将,莫如张、韩、刘、岳。张即张俊,非张浚也。俊与岳飞,同剿李成,遇事与商,言必听,计必从,同心破贼,让功与飞,告捷之时,推为第一,向使不变成心,协图恢复,无后来附桧之失,则名将之称,尚属无愧,惜乎其晚节不终也。韩世忠功虽逊岳,犹足副名,刘光世一庸将耳,毫不足道,或谓以刘锜当之,理或然欤?(锜事见后)惟吴玠兄弟,保守陇蜀,迭建奇功,乃不与韩、岳并称,殊令后人无从索解。尽信书则不如无书,春秋以后,岂尚有董狐哉?
岳家军克复襄汉韩太尉保障江淮
却说张浚镇守关、陕三年,因刘子羽及吴玠兄弟,赞襄军务,虽未能规复关、陕,但全蜀赖以安堵;且以形势牵制东南,江、淮亦少纾敌患。自吕颐浩入相后,与张浚虽无宿嫌,恰也不甚嘉许,更有参政秦桧,阴主和议,当然是反对张浚。桧平居尝大言道:“我有二策,可安抚天下。”及问他何策,他又言:“未登相位,说亦无益。”高宗还道他果有奇谋,即拜为尚书右仆射。桧乃入陈二策,看官道是何计?他说是:“将河北人还金,中原人还刘豫。”这等计策,却是言人所不敢言。高宗此时,还有些明白,却驳斥道:“桧言南人归南,北人归北,朕系北人,当归何处?”桧无词可对,复易说以进道:“周宣王内修外攘,所以中兴,今二相一同居内,如何对外?”此语是排挤吕颐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