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计置司考茶法利害,请行贴射之法,以淮南十三场茶买卖本息并计其数,罢官给本钱,使商人与园户自相交易,一切定为中估而官收其息。然必辇茶入官,随商人所指而与之,给券为验,以防私售,故有『贴射』之名。
《笔谈》曰:旧传茶有三说:见钱为一说,犀角香药为一说,茶为一说。此乃三说法。予在三司求为三说,乃是博籴、便籴、直便为三说。博籴者,极边粮草;使籴者,沿边粮草;直使者,商人取便于沿边入纳见钱,于京师请领。自虚估之利入于商贾,而后行贴射之法;自边籴偿于见钱,府藏不继,而后复用三说之法。然贴射之法虽通商,而官实尽其利;三说之法虽官鬻,而商实受其利。二法俱弊,而后以岁课均之茶户焉。夫以一岁之息均赋茶户,恣其卖买,所以均民力也,所以惠商贾也。官则无滥朽腐败之弊,茶则无草木尘煤之杂,其法善矣。然向时摘山者受钱于官,今使之纳钱于官;向时冒法贩禁者被罚,令均赋于民,赋不得入,刑亦及之。向时商贾贸迁,州县收其税,今商贾不行则税额不登,国用亦乏。夫其法方行于嘉佑之四年,而其害亦见于嘉佑之五年,刘敞之疏又其后也。茶租犹故榷法复生,此杨中心所以痛心于崇宁之变法也。
三月,司天监上新历,赐名《崇天》。保章正张奎、灵台郎楚衍等所造也。
夏四月,上初即位,丁度上书论六事:一、增劝讲官,二、增谏员,三、补荫用大功以上亲,四、选河北河东役兵补禁军,五、籍令佐垦田为殿最,六、凡缘公事坐私罪杖者,听保任迁官。又尝献《王凤论》于皇太后,以戒外戚云。
五月癸亥朔,太常博士鞠咏、王轸法当磨勘,审官引对。上阅其治状,并除监察御史。
秋八月,太常博士曹修古为监察御史,孔延鲁、刘随并为左正言。延鲁初为宁州军事推官,有蛇出天庆观真武殿中,一郡以为神,州将帅官属往奠拜之。延鲁以笏击蛇,碎其首,观者莫不叹服。后知仙源县,主孔氏祠事。孔氏故多纵放者,延鲁一绳之以法。修古上四事,曰行法令、审故事、惜财力、辨忠邪,辞甚切至。甲寅,有芝生于天安殿柱,召辅臣观之。监察御史鞠咏言:『陛下新即位,河决未塞,霖雨害稼,宜思所以应灾变。臣愿陛下以援进忠良、退斥邪佞为国宝,以训劝兵农、丰积仓廪为天瑞。草木之怪,何足尚哉?』先是,钱惟演自河阳赴亳州,因朝京师,图入相。咏奏:『惟演俭人,尝与丁谓为婚姻,缘以大用。后揣知谓奸将败露,惧牵连及祸,因出力攻谓。今若遂以为相,必大失天下望。』太后遣内侍持奏示之,惟演犹顾望不行。咏语左正言刘随曰:『若相惟演,当取白麻廷毁之。』惟演闻,乃亟去。冯拯病,太后有复相王钦若意。上尝为飞白书『王钦若』字,太后因取字缄汤药合,遣中人赍以赐,且口宣召之。
九月丙寅,冯拯罢为武胜节度使、判河南府。钦若守司徒兼门下侍郎、平章事。拯为相气貌严重,宦者传诏至中书,不延坐。钦若再入中书,谓平时百官叙进皆有常法,为《叙迁图》以献,冀便省览。然钦若亦不复能大用事如真宗之时矣。戊寅,召辅臣于崇政殿西庑,观冯元讲《论语》,仍赐御飞白书。
九月戊戌,寇准卒于雷州。初,太宗尝得通天犀,命工为二带,一以赐准。及是,准遣人取自洛。既至数日,沐浴具朝服,束带,北面再拜,呼左右趣设卧具,就榻而没。归葬西京,道出荆南公安县,人皆设祭于路,折竹植地,挂纸钱焚之。逾月,枯竹尽生笋,众因为立庙,号竹林寇公祠。癸丑,诏审官院自今知州军、同判、知县人并引对于便殿。
十一月,知涟水军邓余庆受枉法赃[1],三阳寨主荆信监仓自籴粟,监兴平县酒税何承勋、进贤镇盐酒税易着明并自盗官物,各杖脊配广南。壬寅,诏以余庆等罪状申警群吏。初,蜀民以铁钱重,私为券,谓之交子,以便贸易,富民十六户主之。其后富者稍衰,不能偿所负,争讼数起。大中祥符末,薛田为转运使,请官置交子务以榷其出入。戊午,诏从其请,始置益州交子务。
吕中曰:此楮币之始也。然其有钱以行楮,有楮以榷钱,子母均通而无偏重之患,故民视钱犹楮,视楮犹钱。今则为是币而初无是钱,以虚架虚,宜乎楮币之不行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