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四月丁巳,李照言:『奉诏制玉律以候气,请下潞州求上党县羊头山秬黍,及下怀州河内县取葭莩。』从之。戊辰,命吕夷简、王曾都大管勾铸造大乐编钟,宋绶、蔡齐、盛度同都大管勾,仍以入内都知阎文应提举。始照既铸成编钟一簴,遂建请改制大乐,取秬黍累尺成律铸钟,审之,其声犹高,更用大府布帛尺为法,乃下太常四律,照自为十二管律法。戊寅,命冯元、聂冠卿、宋祁同修乐书。
五月甲申朔,诏曰:『王者奉祖宗,尚功德。共惟太祖皇帝受天命,建大业,可谓有功矣。太宗、真宗二圣继统,重熙累洽,可谓有德矣。其令礼官考合典礼,辨崇配之序,定二祧之位。』庚子,太常礼院言:『太祖经纶草昧,遂有天下,功宜为帝者祖。太宗动静制作,真宗财成治定,德宜为帝者宗。三庙并万世不迁。宜布天下,以示后世。至于升侑上帝,请自今以太祖为定配,二宗为迭配。将来皇帝亲祠,且请三圣皆侑,此后迭配还如前议。至日圜丘、仲夏皇地祗配以太祖,孟春祈谷、夏雩祀、冬祭神州配以太宗,孟春感生帝配以宣祖,季秋太享配以真宗。』诏恭依。
六月。先是,太常钟磐每十六枚为一奁,而四清声相承不击。乙丑,李照言:『十二律声已备,余四清声乃郑卫之乐,请去四清钟。』冯元驳之曰:『前圣制乐,取法非一,故有十三管之和、十九管之巢、三十六簧之竽、二十五弦之瑟、十三弦之筝、九弦七弦之琴、十六枚之钟磐,各自取义,宁有一之于律吕,专为十二之数也?且圣人既以十二律各配一钟,又设四清声以附正声之次,盖为夷则至应钟四宫而设也。夫五音宫为君,商为臣,角为民,徵为事,羽为物。声重大者为尊,轻清者为卑。卑者不可加于尊,古今之所同也。故列声之尊卑者,事与物不与焉。何则?事为君治,物为君用,不能尊于君故也。惟君、臣、民三者,则自有上下之分,不得相越,故四清声之设,正为臣、民相避以为尊卑也。臣以为如旧制便。』帝令权用十二枚为一格,且诏俟有知音者,有司别议以闻。丁卯,出内藏库绸绢一百万下三司市籴军储。辛未,御崇政殿,召辅臣观新乐。先是,帝亲制乐曲。
秋七月甲申,诏特赐寇准谥曰忠愍。庚子,侍御史曹修睦言:『李照所改历代乐颇为迂诞,而其费甚广。请付有司按劾之。』帝以昭所作钟磬颇与众音相谐,但罢其增造。知杭州郑向言镇东节度推官阮逸颇通音律,上其所撰《乐论》十二篇并律管十三。诏令逸赴阙。
八月壬子朔,诏改强盗法:不持杖、不得财,徒二年;得财为钱万及伤人者死,余定罪有差。自是盗法惟京师加重,余视旧益宽矣。辛酉,上作警严曲付太常隶习,名曰《振容歌》,从李照之请也。寻改名《奉禋》。丁丑,内出《景佑乐髓新经》六篇赐群臣,其一释十二均,二明所主事,三辨音声,四图律吕相生并祭天地宗庙所用律及阴阳数配,五十二管之长短,六历代度量衡皆本之于阴阳、配之于四时、建之于日月、通之于鞮竺、演之于壬式遁甲之法。己卯,知兖州孔道辅为龙图阁直学士。时近臣有献诗百篇者,执政请除龙图阁直学士。上曰:『是诗虽多,不如孔道辅一言。』遂以命道辅。议者因是知前日之斥果非上意也。初命朝臣为荆湖福建广南等路提点银铜坑冶铸钱公事。
九月乙未,诏司天监制百刻水秤,以测候昼夜。初,诸王邸散居都城,非朝谒、从祀不得会见。己酉,诏即玉清昭应宫旧基建宫,合十位聚居,赐名睦亲宅。
冬十月,复置朝集院,以待外官之还京师者。壬子,许蔡州立学。癸丑,复置群牧制置使,仍诏自今止以同知枢密院或副使兼领之。己巳,出内藏库缗钱七十万、左藏五十万下河北市军储。许苏州立学,仍给田五顷。
十一月朔,以应天府书院为府学,仍给田十顷。戊子,郭氏薨。后之获罪也,上直以一时之忿,既而悔之,累遣使劳问,于是又为乐府词以赐后,后和答,语甚凄怆。会后小疾,阎文应与太医诊视,数日,遽不起。中外疑文应进毒,然不得其实。时上致斋南郊,不即以闻。及闻,深悼之,诏以后礼葬。右司谏王尧臣请穷治侍医者,不报。乙未,祀天地于圜丘,太祖、太宗、真宗并配。
十二月,阎文应落内都都知,为秦州钤辖,寻改郓州钤辖,其子士良罢御药院。时谏官姚仲孙、高若讷劾文应『方命宿斋太庙,而文应叱医官。郭皇后暴薨,中外莫不疑文应置毒者。请并士良出之。』范仲淹刻奏其罪,上卒听仲淹言,窜文应岭南,寻死于道。范仲淹为吏部员外郎、权知开封府。仲淹自还朝,言事愈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