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仁斋云∶有中年人脏腑久虚,大便尝滑,忽得疟疾,呕吐异常,唯专
用人参,为能止呕,其他疟剂,并不可施,遂以茯苓二陈汤加人参、缩砂,而倍用
白豆蔻,进一二服,病患自觉气脉顿平,于是寒热不作。盖白豆蔻能消能磨,流行
三焦,荣卫一转,寒热自平。继今遇有呕吐发疟之症,或其人素呕而发疟,谨勿用
常山,惟以生莱菔、生姜各碾自然汁半盏,入蜜三四匙,乌梅二枚同煎,吞《局方》
雄黄丸三四粒,候其利下恶血痰水,即以人参、川芎、茯苓、半夏、砂仁、甘草调
之。万一呕不止,热不退,却用真料小柴胡汤,多加生姜主治。其或呕吐大作而又
发热,且先与治疟生熟饮,呕定以小柴胡汤继之。按仁斋论治虽悉,而用药不甚中
肯綮,若审知胸中有而吐,不若以逆流水煎橘皮汤导而吐之。若吐不出,便可定
之,抑之使下,于随证药中加枇杷叶、芦根之属。大抵当审其所以吐之故,从其本
而药之,难以言尽也。仁斋又云∶疟家多蓄痰涎黄水,常山为能吐之利之,是固然
矣。其有纯热发疟,或蕴热内实之证,投以常山,大便点滴而下,似泄不泄,须用
北大黄为佐,大泄数下,然后获愈。又云∶凡疟皆因腹中停蓄黄水,惟水不行,所
以寒热不歇,此疟家受病之处也。治法,暑疟纯热,以香薷饮加青皮、北大黄、两
个乌梅同煎,侵晨温服。寒疟多寒,以二陈汤加青皮、良姜,多用姜同煎,侵晨吞
神保丸五粒,并欲取下毒水,则去其病根,寒热自解。又云∶疟有水有血,水即水
饮也,血即瘀血也。唯水饮所以作寒热,唯瘀血所以憎寒热。常山逐水利饮固也,
苟无行血药品佐助其间,何以收十全之效耶。继自今疟家,或衄血,或大便血丝,
或月候适来适去,皆是血证,当于疟药中加五灵脂、桃仁为佐,入生姜、蜜同煎以
治之。又云∶疟之经久而不歇,其故何耶?有根在也,根者何?曰饮、曰水、曰败
血是耳。惟癖为疟之母,惟败血为暑热之毒,惟饮与水皆生寒热,故暑之脉虚,水
饮之脉沉,癖之脉结。挟水饮者,为之逐水消饮;结癖者,胁必痛,为之攻癖;败
血暑毒,随证而疏利之。寒热不除,吾未之信。按仁斋之论固是矣,其于治未也。
大黄止能去有形之积,不能去水,其取瘀血,亦必醋制,及以桃仁之属引之而后行,
不然不行也。常山治疟,是其本性,虽善吐人,亦有蒸制得法而不吐者,疟更易愈,
其功不在吐痰明矣。亦非吐水之剂,但能败胃耳。内弟于中甫多留饮,善患疟,尝
一用常山截之,大吐,疟亦不止,反益重。今谈及之,犹兀兀欲呕也。甲午以多饮
茶过醉,且感时事愤懑于中,饮大积腹中,常辘辘有声。夏秋之交,病大发,始作
寒热,寒热已而病不衰。予见其呕恶,用瓜蒂散、人参芦煎汤导吐之,不得吐,因念
积饮非十枣汤不能取,乃用三药以黑豆煮制,晒干研为末,枣肉和丸如芥子大,
而以枣汤下之,初服五分后,见其不动,复加五分,无何腹痛甚,以枣汤饮之,大
便五六行,皆溏粪无水,时盖晡时也,夜半乃大下积水数斗而疾平。然当其下时,
瞑眩特甚,手足厥冷,绝而复苏,举家号泣,咸咎予之孟浪,嗟乎!药可轻试哉。
王海藏云∶水者,肺肾脾三经所主,有五脏六腑十二经之部分,上而头,中而四肢,
下而腰脚,外而皮毛,中而肌肉,内而筋骨。脉有尺寸之殊,浮沉之别,不可轻泻药。
当知病在何经何脏,方可用之,若误投之则害深矣。况仁斋所用,尤非治水之药,
其诛罚无过,不为小害。故愚谓病患果有积水瘀血,其实者,可用小胃丸行水,抵
当汤行血。其虚者,不若且以淡渗之剂加竹沥、姜汁以治痰,而于随证药中加桃仁、
韭汁之属以活血,疾亦当以渐而平。慎无急旦夕之功,而贻后悔也。疟发已多遍,
诸药未效,度无外邪及虚人患疟者,以人参、生姜各一两煎汤,于发前二时,或发
日五更,连进二服,无不愈者。愈后亦易康复,不烦调将。近因人参价高,难用济
贫,以白术代之,夜发则用当归,亦莫不应手而愈。《金匮》问曰∶疟以月一日发,
当十五日愈,设不瘥,当月尽日解也。如其不瘥,当云何?师曰∶此结为瘕,
名曰疟母。急宜治之,可用鳖甲煎丸。疟母丸,鳖甲醋炙二两,三棱、莪术各醋煮
一两,香附醋制二两,阿魏醋化二钱,醋糊为丸服之,积消及半即止。诸久疟及处
暑后冬至前后疟,及非时之间日疟,并当用疟母法治之,以鳖甲为君。疟之间日而
作者,其气之舍深,内薄于阴,阳气独发,阴邪内着,阴与阳争不得出,故间日而
作也。其有间二日,或至数日发者,邪气与卫气客于六腑,而有时相失,不能相得,
故休数日乃作也。丹溪曰∶三日一作者,邪入于三阴经也。作于子午卯酉日者,少
阴疟也。作于寅申巳亥日者,厥阴疟也。作于辰戌丑未日者,太阴疟也。当更参之
证与脉,而后决其经以立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