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取一斗笠,叫舜戴在头上,以为遮日之具。舜因戴笠而往。升到廪屋顶上,方涂盖将完,忽下面火发,将凛屋烧着。舜急欲下来,而升廪之阶梯已为象移去。正无可奈何,忽闻二女在廪下作歌道:鸟之飞兮,翼之力,人而不飞,为无羽翼。为无羽翼,何殊乎斗笠?大舜听见,忽然有悟,因除下斗笠,平抱在怀中,涌身往下一跳。原来斗笠张开,鼓满了风气,便将身子都带住了,竟悠悠扬扬落在地下,毫无损伤。象看见甚是不悦,报知父母道:“舜已将焚,却被二嫂在下面作歌,叫他除下斗笠做翅飞下,故未烧死。”瞽瞍听了大怒,因又寻思道。”廪上可以飞下,前面老井最深,明日用绳系他下去淘井,待他下去,你可将绳取去,任二女有智计,也救他不出。”象听了大喜,又传父母之命,叫他去淘井。舜闻命,知其来意不善,又告知二女。二女道:“父母命淘井,安敢不往?”因取一柄短锤,并数十长钉,叫他藏在腰间,为淘井之用。舜因藏钉而往。到了井边,用绳系了下去,刚系下去,象就收了绳子,去报父母矣。二女在上面看见,因抚井作歌道:滑滑深深,虽无路。寸铁分层,便可容步。入穴升天,神就之度。大舜在井中听了,又忽有悟,因腰间取出钉锤,下钉一个立脚,上钉一个攀手,一步步钉了上来。二女接着,忙忙逃了回宫。象收了绳子,去报父母道:“今日功成矣。”瞽瞍道:“舜虽在井,却未曾死。”
象道:“这个不难。”因复到井边,用土将井口填满。象大喜,遂走入舜宫,要来占他的宫中所有。及走在舜宫,忽看见舜坐拥着娥皇、女英二妃,在那里鼓琴作乐,吃了一惊,又甚觉无趣,心中十分忸怩,进不是,退不是。大舜看见,忙欢欢喜喜迎他坐下,道:“贤弟何来?”象此时没法,只得说道:“因郁陶思君尔。”舜听见说个“思君”,便大喜不胜道:“感吾弟友爱之情,直至如此。”
因命二妃出酒食款之,尽欢方送他别去。象归,报知父母,以为舜有神助,便再也不敢设谋陷害于他。尧见舜有许多圣德事迹,又见二女相安,心下大喜,遂与四岳商量,竟将天子之位让他坐了。舜知尧帝倦勤是实意,遂受之不辞。既为天子,因立娥皇为后,女英为妃,封象于有痹,尽孝以事瞽瞍。舜见天下已为唐尧治得雍熙于变,十分太平,不敢更作聪明,每日只恭己无为,完了朝政,就在宫中被袗衣鼓琴以为乐。二女裸侍于旁,十分恭敬和悦,深得舜心。舜凡有所行,皆谋于二女。二女聪明贞仁,所言所行,皆合礼道,并无偏私妒刻。后舜巡方死于苍梧,二妃不能从,望而痛哭,亦死于江湘之间,世因号为湘君。古今颂贤后妃,尽以二妃为首。闲言少叙,书归正传。且说智化与蒋爷议论救展南侠之事,水路不能进去,怕人家多有防备。由旱路进去,一者为救展南侠,二则君山是大宋个大患,智爷的主意是先把君山破了,以后再定襄阳。就将这个主意与蒋爷一商议,蒋爷说:“这个主意固然是好,怎么进去法?”智爷用手一指北侠说:“我同他。我们两个人诈降,只要哄信钟太保,岂不把展老爷救出来了?”蒋爷摇着头说:“不容易呀,不容易!”智爷说:“易固然是不易,除了这个主意,别无方法。凭着我这一张嘴,凭着欧阳哥哥这一口刀,倘若被人识破机关,打里往外一杀,让丁二弟往里一杀,凭着咱们的宝刀与宝剑,纵然万马千军,也拦挡不祝此计如何?”
蒋爷说:“我们都外头听信,倘有凶信,我们大众一齐都杀将进去。”智爷说:“不用。你同三哥将古瓷坛送往上院衙去,你然后上五柳沟,总得要将柳青请来才好呢。”蒋爷说:“据我看来,有他也不多,没他也不少。”智爷说:“倒不用他人,用他鸡鸣五鼓返魂香要紧。”蒋爷说:“不难,这件事全在我的身上,横竖准有这个人就是了。”智爷又对北侠说:“欧阳哥哥,方才这些话,你可听见没有?”北侠道:“我俱已听见了。”智爷说:“你老人家可愿意?”
北侠说:“为朋友万死不辞,焉有不愿意的?既然这样,咱们就一言为定。吉凶祸福,凭命由天。”说毕,蒋四爷同徐三爷送古瓷坛往上院衙去了。一路无话。到了上院衙,也不用官人回禀,二人自己进去,见了卢大爷与韩二爷,连忙的将口袋放下,两个人与大爷、二爷行礼。大爷问被捉的情形。三爷就将怎么被捉,怎么出来的话,细说了一遍。大爷一闻此言,原来展南侠还在寨内幽囚着呢,说道:“可别不管人家呀!”蒋爷说:“主意已然定好了。这就是老五的骨罐,现在这里。”卢、韩二义士放声大哭。公孙先生出来打听,也就哭了一番。有蒋四爷劝解,然后将骨罐坛请到里面,面见大人。大人一见,恸倒在地,哭的是死去活来,连主管也哭了个不了。大众好容易才将大人劝祝大人吩咐将古瓷坛放在大人的卧寝,每遇大人早晚吃茶、吃酒、用饭,必要在古瓷坛前边供献供献,并且早晚间还要烧钱化纸。若论朋友之交,也就是了;就是亲胞兄弟,还怕不能如此。大人见了古瓷坛之后,与先生商议:“五老爷虽死,王爷尚未拿获,这个折本先不必入都。”先生说:“正当如此。”蒋爷又把定君山救南侠的事,回禀了大人一回。大人说:“但凭你们诸位办理就是了。”
蒋爷告辞出来,见了三位哥哥说:“我上五柳沟去了,早晚之时,你们可要多加小心才好。”卢爷说:“上院衙的事,你不用管,自有我们几个人料理。你们要有用人之处,我们再往那里拨人。”蒋爷说:“你们在此,我走了。”蒋爷出上院衙,奔五柳沟,暂且不表。且说晨起望众人,惟有智化踌躇了两日,这才把这一个诈降的主意拿好,就将路爷请将过来,问道:“咱们这里可以找一只小船,撑船的可要面生之人,又是得咱们自己人才行,不然不好说私话。”路彬说:“有。我有个亲戚,离此四十里,终日在渡口撑船。此人姓王,名叫王顺,他要到了这里,并没人认的。若把他找来,有什么私话皆都可说。”
智爷说:“既有此人,就烦路大爷将他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