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看着远处的一片废墟,赫歧珩几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H市的天气已经恢复了晴朗,但无数人的生命却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
这已经是搜查工作开展的第三天了,这一堆乱石之下,再也探测不到任何的生命体征。
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珍妮弗想要努力压抑的哭声,啜泣的声音很小,时断时续。
灾难面前,这样的离开是最不能预测的,“或许你的父母当时去了别的地方,总之,在没有找到之前你等我消息。”
赫歧珩没有给她任何的安慰,这种时候的感情从来不能共情,没有人能够感受到失去亲人的痛苦有多大。
阳光肆意的洒了下来,极目远眺,亦是满身的疲惫。
一整个下午,废墟里仍旧不停地有尸体被担架抬出来,经过验证之后在遇难名单上添上一个属于他的名字。有时候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的残忍,前一刻生命绚烂多姿,下一秒便支离破碎。
搜查工作进行到了第五天,这天天刚蒙蒙亮,便有一位士兵急匆匆的跑了过来。赫歧珩正同赫原泽商量着后期的事宜,见有人朝这边来,心里蓦的就是一顿。
“赫先生,新救出的三位遇难者或许就是你要找的人,您过去看看。”那名士兵虽然看过赫歧珩手机上的照片,但还是不太确定,加之尸体有部分损伤,还是赫歧珩亲自去一趟的好。
赫歧珩倏然起身,抓起手边的外套就往外走。他和林峰飞快的到达了医疗帐篷的门口,担架之上三具尸体并排放着,那个金发碧眼的女生他们不可能认错,哪怕她的头发沾满了泥沙,哪怕她白净的面庞已经布满了狰狞的血痕,她依旧是那个安琪拉。
两人面对这样的景象久久没有说话,那种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让他们沉默和后怕。赫歧珩叮嘱人员好好安顿,独自转身离开。
那天初晨刚有一丝朝阳,赫歧珩便接了救援队的一辆车回到了M市。他轻车熟路的找到了珍妮弗所在的帐篷,暗暗的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走了进去。她把床位让给了一个从废墟里就出来的小女孩,兀自坐在一旁的简易椅子上。
在看到赫歧珩一个人进来的那一刻,她眼中的点点光亮彻底的暗了下去。接连几日的心神不宁,最终还是等来了这样一个最让她无法接受的结果。尽管她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但是当这个时刻来临的时候,她的世界黯然失色,属于家人的温暖彻底的没了……
赫原泽很快就安排好了回国的机位,林峰留下来处理珍妮弗家人的后事,珍妮弗的精神状态不佳,暂时送去了临市受灾相对轻微的一家医院,等腿伤康复了,去留任她选择。
跨越大半个地球,赫歧珩重新回到了祖国的土地上,放眼望去,无数的高楼林立、秩序井然,原是最平淡不过的场面,却生出了几分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出机场,赫歧珩就看见了等候在机场外的乔明和董菲菲,还有她怀里尚在襁褓的半岁的孩子。他跟赫原泽打个手势,自己往他们那个方向走去。
“幸好你没事,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些日子菲菲总是说我不应该这时候让你去R国,这下好了,你平安的回来,我也放心了。”乔明上来就给了赫歧珩的肩膀一记拳头,听闻赫歧珩今天抵达机场,大早就带着妻儿等在了这里,直到看到他的人,心里的愧疚感才烟消云散。
赫歧珩勾了勾唇,用手摸了襁褓里的婴儿两下,目光也柔和了下来,“你家臭小子还没人认清我这个叔叔呢,肯定要回来。”
三个人轻快的聊了几句,见赫歧珩颇为疲惫,这才约了再聚的时间之后催促着赫歧珩回家休息。赫原泽趁着这个空挡给家里去了电话,知道了两个儿子都已经安全的回来了,赫穆和韩雪梅这才彻底的放心了。
赫歧珩只在赫家老宅待了三个小时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任由韩雪梅怎么留都不肯。但确认了儿子没有受太大的伤,韩雪梅也没再勉强。叮嘱了一定要经常回来,才依依不舍的看着赫歧珩离开。
乔初的戏份开始多了起来,加上几个护肤品代言的站台活动需要她飞到不同的城市以外,其他时间她都待在剧组里,几乎忙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而剧组的人也发现,乔初对自己的角色塑造也越来越严格,每每一条过了之后便会透过监视器在仔细揣摩一遍,稍有不对的地方就要求重新拍过。
夜晚的这场戏份很重要,是女主角林洁在漫长的等待里最严重的一次情绪崩溃。她刚经历了外婆的离世,身边一个可以靠的肩膀也没有。打电话给男主霍一恒却没有任何的回应,第一次,她感受到了陪伴的重要和等待的遥遥无期。
“嘶啦”一声,剪子划过上好的婚纱布料,飞快的在她的手上留下一刀口子。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那一点点猩红从户口渗出来,沾染在纯白的布面上。
小孟有些着急的看着镜头里的乔初,不停地给尚容递眼神。奈何尚大导演跟完全没看见似的,皱着眉头安静的盯着监拍镜头。导演没有喊“卡”,在场的人也继续着手头的工作,收音师高举着收音器,不敢松懈。
灯光微弱的工作室里,乔初饰演的林洁目光哀伤而悲戚,她无力的放下剪刀,看着已经快要成型的婚纱被自己剪得面目全非,终于伤心的落下了泪水。那是她精心照着自己的设计稿给自己缝制的婚纱,一针一线缝得很慢,就怕自己完成了婚纱却还是不能把霍一恒给等回来。
这一场哭戏是长镜头,乔初的表演从始到终行云流水,仿佛她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角色一般。林洁的等待好比自己的等待,不知道是否有结果,也不敢自己贸然迈出那一步,二十八九的年纪,我们谁都消磨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