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上是父亲早年行军前和她约好的梅花记号,写信的是他父亲多年的至交好友,她根本没有理由去怀疑这信件的真假,何况就算怀疑,她也要立刻去前线替父亲收尸。
她当夜收拾细软就要离开景府,通知妹妹景悠然的时候,妹妹却不同意。
“这件事或许有什么误会,姐姐,还是应该跟姐夫问清楚,你不能凭借这封信就逃婚啊,这对姐夫的名声也不好。”
“事急从权,我留了信给佣人。”
“佣人哪儿信得过。”景悠然拉着她的手,一脸真诚,
“姐姐,这样吧,我有个主意,我明天替你出嫁,这样也不会影响姐夫稳定人心的计划,等到晚上我再跟他解释家里的事情,姐夫那么爱你,他肯定会理解你的,总比你这么一走了之的好,你把信件给我。”
彼时,景佳人心绪难平,一方面是怀疑战北昊的确是有这样的动机,另一方面也确实是父亲生死她需要自己亲眼去确认,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就答应了这个荒唐的提议。
翌日,她的妹妹景悠然穿着她的大红嫁衣,上了她的花轿,在一片吹锣打鼓声中,嫁给了原本属于她的男人。
直到三日后,报上登出战北昊婚宴活捉阎帅,收编整个东山省的军力,自封为帅的新闻,景佳人整合手中的细枝末节,才意识到当年的那份密报或许有什么问题在。
在外寻访多年没有头绪,再后来得知战北昊被人下了蛊毒,她这才找上门来。
昔日良缘,成了今日怨偶。
看着战北昊抱着景悠然离开的背影,凉意渗透了四肢百骸,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冲着那背影万分凄厉的喊道,
“战北昊,”
“……”
景佳人抓住了一把雪,随着她收紧的五指,雪从指缝中漏出,仿佛是她永远都抓不住的爱情与安稳,她声音没什么力气,却落地有声,在雪地里回荡,
“如果重来一次,我宁愿从没遇见过你,也从没爱过你。”
战北昊的背影微微一顿,但怀中人疼的倒抽冷气,他终究是没回头,抱着景悠然大步离开。
爱过吗?
也许是爱过的,但三年前她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扫尽了他的颜面,不管什么原因,在她逃婚离开东阳的那日,也磨灭了他对她所有的怜惜,这三年来,只剩下恨。
“少帅,少奶奶没什么大碍,脸上就是一些皮外伤,配点药内服外敷,不出半月就会好了。”
“嗯,梅香,带大夫去开药。”
“是。”
战北昊吩咐婢女领着大夫出去了,屋子里就剩下他和景悠然。
“少帅,我没什么大事的,你不用担心。”
景悠然靠在床头,一副柔弱不堪的样子,正深情款款的望着战北昊。
她和景佳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女人。
三年前她顶替景佳人嫁给他,也算是全了他最后一丝颜面,这些年留在家里照顾母亲又是尽心尽力,他这才格外高看她一眼,即便是知道她脾气秉性并不如在他面前表现的这样贤良淑德,大多时候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战北昊的眼中却布满了寒意,
“今天的事情,真的是母亲让你做的吗?”
景悠然脸上笑意渐渐凝滞,却依旧硬着头皮道,
“……当然,姐姐她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就算是我有心求情,也是有心无力。”
战北昊眼中寒意从她身上扫过,
“我母亲常年礼佛,又是大家闺秀出身,就算是惩罚不洁的女人,也不会用这种残忍的手法,你当真是觉得,我不会到母亲面前问个清楚?”
屋内的温度陡然降了几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