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从两侧的山坡之上俯冲下来,粗略一数约有一两百人。来者穿着统一,进退有度,雷厉风行的把一干土匪围在了中间。
  人群之中出现一名十几岁的小少年,少年眉眼俊朗,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朝气:“活捉黑山寨所有成员,注意不要误伤到无辜路人!”
  二当家的啐了口唾沫:“妈妈妈……都都都……”
  小少年一声令下:“冲啊!”
  土匪们也等不及二当家的指令,被迫应战迎了上去。
  无辜路人顾半初在马车周围下了个结界,之后轻手轻脚的钻到了车厢里:“我说,我们的免费向导要被歼灭了,这真是令人难过啊。”
  有琴青泱道:“再找就是,不必难过。”
  “已经找到了。”顾半初指了指冲锋陷阵,显得十分威武的小少年,“比土匪的牌面高多了。”
  土匪们没有不长眼还敢往枪口上撞的,后来的一群人也没有伤害他们“无辜路人”的念头,于是他们的马车稳居战场中间,前后左右都是血雨腥风,唯独他们世外桃源似的稳如泰山。
  战斗并没有什么悬念,土匪们很快就被制服,小少年骑着马走到了马车前,拱了拱手道:“在下拂雪山庄弟子白流羽,几位没事吧?”
  顾半初走出马车:“大概没事。”
  白流羽伸着手指直指顾半初:“你你你,你不是……”
  “是我。”顾半初笑道,“白庄主和流盏近来可好?”
  白流羽点点头:“父亲和姐姐都在南疆,这次差我过来剿匪。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和上官小公子在一起吗?被通缉的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顾半初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宋元驹下了令全国通缉他们,一路上他们不知见到了多少自己的通缉令。不过也没什么用,因为有琴青泱解开了他身上的幻术,在外人眼中他不再是太子太傅,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俊俏公子罢了。
  人们对于太傅的印象又回到了之前,所以现在被通缉的人是原本那个真正的太子太傅,和有琴青泱扯不上什么关系。
  至于他们几个,危子舒和阿拉塔因为露脸的时间太短,画像都十分模糊,也没有名字,换了名牒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到他们了。
  唯独她顾半初和宋元驹相处了几日,画像画的惟妙惟肖,好在宋元驹不知道她的名字,通缉的也是按照男子的身份去追查的,她一路上倒是没被人认出来。
  顾半初简要的解释了一下他们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白流羽并未多问。
  在这里遇到拂雪山庄的人其实不算意外,她只是没想到能遇到的这么早。小太子生辰的那一日,白风别带着一对儿女强闯大殿,为的可不就是南疆受灾的事情。
  现在他们一家人俱在南疆,还命白流羽剿匪,白风别倒真是个铮铮铁骨,忧国忧民的大家。
  一名弟子上前:“师兄,人数已经清点好了,没有逃跑的。”
  “好,我知道了。”白流羽对顾半初道,“黑山寨盘踞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专门打劫过往的外乡人。除了这里的这些人以外,他们在黑山上还有个老窝,我得把他们老窝端掉才能回去。我请师弟带你们去找父亲吧。”
  “如果你要剿匪的话,我大概能稍微帮助你一下。”顾半初指了指一旁蹲地抱头的土匪,“他们现在都听我的话。”
  白流羽诧异:“啥?你们不是无辜路人吗?”
  白流羽看顾半初的眼神逐渐变得不那么无辜。
  “你别误会,方才我和他们打了个赌,他们输了,所以暂时会听我的话。”然后你就跳出来了,完美的让她的小算盘付之一炬。
  “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可不要太相信他们,他们土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不会。我们打的赌是对七色神起誓的那种。”顾半初末了又补了一句,“在场所有人都在赌约的范围内,时限一直到我离开南疆。”
  白流羽眼睛一亮:“顾小姐务必帮我!”
  一个弟子把二当家的给揪过来了:“师兄,这个就是这伙土匪头子。”
  二当家的满脸阴郁:“放放放……”
  顾半初眼角抽搐,摆了摆手:“不要这个,快换个人。”
  二当家的自尊受到了羞辱:“不不不,不行!”
  当然二当家的自尊并没有什么卵用,瘦小的他被弟子拎小鸡仔似的给拎回去丢到了人堆里。
  健壮的男人被拎到了顾半初面前,顾半初道:“回答我所有的问题,不准有半点欺瞒。”
  男人挣扎起来:“你们竟然是一伙儿的!你们放开我,这都是你们的圈套!就算我受到七色神的惩罚,我也不会出卖兄弟的!”
  顾半初并不恼怒:“你不怕七色神,我敬你是条汉子。那你身后的兄弟们,也都有你这样的气节吗?你以为你是为了忠义两肋插刀,那你违反我们之间的赌约,难道不算是背信弃义?”
  男人噎住了:“就算是背信弃义,我也不会帮助你们的!”
  顾半初笑道:“你想救他们吗?”
  “我当然想!”
  “现在能拯救他们的只有你了。”
  男人多疑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流羽会意,附和道:“如果你们配合,我可以以拂雪山庄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们不会伤害其他人的性命。”
  “当然,如果你不配合,我们不保证不会把一些其他的手段用在你其他的兄弟身上。”顾半初继续道,“现在你兄弟们的性命全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可要慎重决定。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做出你的决定。”
  男人神色复杂的盯着顾半初,被人带走了。
  “南疆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流羽正色回复道:“南疆现在不算好,今年南疆多水灾,很多地势低洼的城镇村庄都被淹了,只有一些地势高的侥幸受灾程度比较小。加之陆陆续续的有浊兽入侵,土匪猖獗,商队也比往年来的少了,百姓日子很不好过。”
  “狗皇帝只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肯帮忙,现在父亲忙着带弟子抵御浊兽,姐姐在城镇之中安顿灾民,整日忙得脚不沾地,分身乏术。”白流羽的眸中露出内疚的神色,“如果我更厉害一些,就能帮到父亲和姐姐了,可恶!”
  顾半初忽然有了几分不忍,十几岁的孩子尚且为了家国奔波,他们大宛真正的主人又在干什么?
  “都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顾半初抬眼看了眼日上中天的太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的脸颊上,一片阴翳之中唯独那么一束微弱而孤独的光芒。
  顾半初也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在开解白流羽,还是在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