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危子舒回到房间,虽然有琴青泱说过可以住在他的房间之中,但她哪有胆子真住,加之她身为侍卫早就习惯值夜,便在外飘荡了一宿。
  她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顾半初和有琴青泱睡在一起,后者已经醒了,撑着额角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边。
  危子舒会意,表示自己去打点早饭,等她再回来的时候顾半初已经爬起来了,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是周身隐约带着一股睡眠不足的低气压。
  “顾小姐,热水和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顾半初吩咐了几句,收拾妥当之后离开了聚福楼,好不容易升阶成功当然是要去炼药师工会买药材了!
  危子舒和两个门神都还在忙碌灾民的事情,今日同顾半初一起来的只有有琴青泱。照例依旧是谭若接待的她,她把徽章搁在楼梯口处的小结界上,这次显示出的资料已经和上次不同了。
  姓名:顾半初。
  性别:女。
  年龄:15岁。
  等阶:三阶炼药师。
  履历:二月二日,经总会长司徒沉破格邀请成为一阶炼药师。
  十月十六日,通过升阶考试成为二阶炼药师。
  十月十六日,经分会长陆奇破格升阶成为三阶炼药师。
  不到一年的时间从无到有的连升三阶,顾半初坐了火箭的升阶速度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管理药材的炼药师给顾半初登记信息的时候明显抖了一下,这到底是什么非人类的操作。
  有富婆包养的顾半初现在十分有底气,把她需要的几种外面不好找的药材全部买下,直接掏空了工会这几样药材的所有库存,满脸标着“财大气粗”四个大字。
  炼药师原本想提醒顾半初这些药材价钱很高,但他先看了一眼水晶卡的余额,差点没被吓傻了。这么多钱能买下几个他们这样的炼药师工会,更何况是九牛一毛的药材。
  炼药师有苦说不出,照理说普通炼药师一般是不能一次性提走这么多药材的,但是顾半初现在等阶不一样了啊!以她现在的权限刚好能够把这些全部提走,不多不少,令人怀疑她是一早就算计好的。
  炼药师只得差人忙活了半天,终于把所有顾半初需要的药材都备齐了。药材大多金贵,有的不能压,有的不能潮,有的不能晒太阳,所以光是包装就占了不少地方,现在堆叠在一起占了小半个屋子。
  炼药师擦了擦额头的汗:“您要的药材全部都在这里了,您清点一下。”
  顾半初倒没清点,有点为难的说道:“这么多的药材我的空间怕是装不下。”
  炼药师终于笑了:“要不您先带走一部分,剩下的等下次再来取?”
  现在南疆有灾,恐怕很难在短时间内搜集到补充库存的优质药材,若是有哪个人脉丰富的老爷来走后门,他们没有药材交出去就事件很为难的事情了。
  “没关系。”顾半初摆摆手,“您只要能帮我搬到楼下就可以了,我朋友的空间能放下。”
  炼药师的神色又垮了。
  趁着炼药师忙活的功夫,顾半初想起昨日的事情道:“听旁人提起才知道您姓徐,我在皇宫之中还认识一位年迈的炼药师,他也是姓徐的,不过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顾半初原本便是随口一提,没想到谭若眼底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色:“你说的是一位七十多岁,脾气不好住在太医所里的炼药师吗?他的徽章上应该有一个月亮。”
  顾半初惊奇:“原来两位真的相识?”
  “他是我爷爷。”谭若问道,“他在皇宫中过的还好吗?”
  顾半初也不知道他过的算好还是不好,若说好徐老穿的住的实在落魄,若说不好徐老好像还乐在其中,尤其是在她去了之后。
  “……还算可以吧,徐先生的身体很硬朗。”
  顾半初左右端详,谭若和徐老的模样并不相似,实在看不出有亲缘关系的样子。
  谭若一笑:“你不必这么看着我,我们之间确实不是血亲,我也从未见过他。爷爷的故事我都是听父亲说的。”
  “爷爷当年是很有名气的天才炼药师,二十出头就成为了四阶炼药师,曾经是工会的总会长。因为出色的能力,爷爷当时是各方势力争夺的重点,不管是谁都想招揽到他。”
  “但是爷爷看不上那些,他就想做个普普通通的炼药师,医人治病才是他最大的责任。所以爷爷并不喜欢炼制战斗类丹药,反倒是专攻非战斗类的,捡到有疑难杂症的病人就像是捡到了什么宝贝一样,医治也不收钱。”
  “我父亲就是被他医治过的病人之一,父亲先天有疾,很小的时候就被双亲抛弃,后来被爷爷捡走收成了养子。当然除了父亲之外爷爷还收养了几个孩子,教导他们成为炼药师。父亲说爷爷很严厉,为了学炼药师他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头。”
  顾半初大概能够想到徐老年轻时候的样子:“那徐先生怎么到了皇宫成了太医的?”
  “因为一个约定。”
  “什么约定?”
  “说起来爷爷这一点和你很像,爷爷见不得炼药师们拿奴隶试药。那个时候众人为了招揽爷爷,开出了各式各样的条件,当时的皇帝提出,只要爷爷入宫成为太医,待到爷爷百岁的时候就废除掉奴隶制,百岁之前不得离开皇宫半步。爷爷答应了,所以爷爷去了。”
  谭若叹了口气:“爷爷是个倔强的,当时谁都没能把他劝回来。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忘记他了。和爷爷定下约定的皇帝因为意外死了几十年了,没想到爷爷现在还在守着诺言。”
  “算起来今年爷爷已经七十六了,二十四年之后阿音的孩子都该满地跑了,我小时候听父亲讲爷爷的故事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他一面。”
  顾半初听了心情十分复杂,她从未想过那个臭脾气的老头子竟然有这样的过往:“如你所言,徐先生百岁的时候奴隶制真的会被废除吗?”
  废除奴隶制需要涉及到的人和物实在是太多了,这不是一蹴而就,一句话就能随便解决的事情。
  “会的。”谭若说道,“当时他们两人都对七色神立下过誓言,皇帝写了很多的圣旨和方案,虽然放在现在已经不大合适,但是还是可以推行的。如果他不能履行誓言就由他的子孙来履行,子孙若是不履行整个皇室都会受到世世代代的诅咒。”
  顾半初没有问这件事值不值得他用一辈子的自由去交换,人活着的方式成千上万,只要他愿意,那就是值得。
  “您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等我回到皇城的时候可以替您转告。”
  谭若取出一封发黄的信封交给了顾半初,信封上的字迹清秀俊俏,看上去像是个女儿家所写:“如果可以请你替我把这封信交给爷爷,就和他说……就和他说那坛女儿红已经在坟前的桃树下埋了几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