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很乐观。”白流盏的面上已经有了倦色,“连弟子带平民死了一百多人,还有一百来人重伤,局部坏死的情况非常多见,很多人需要截肢处理。除此之外绝大部分人都带了轻伤,毫发无损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白流羽也难得神情严肃的补充道:“现在大家都已经很疲倦了,这一战对我们的消耗很大。宋团长带过来的补给帮了大忙,但是只能解燃眉之急,接下来我们依旧需要大量的物料支持。霜连城地僻,得不到补给我们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顾半初表示了解,方才战斗刚一结束她就派绒绒去把城中的地道填回去了,知道这些事情对于白流盏他们没有任何的益处,反而还会引火烧身,她并不想拖累他们。
  绒绒转告她的情况和危子舒的汇报别无二致,地下的结界已经被修复好了,被她打穿的墙壁没有修补,借住墙洞能够看到狭窄的房间空无一物,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上官镜一定是用幻境回到地下的颜灵仓库,把所有的东西都转移走了。
  上官镜屯的货物不是一星半点,他若是晚点动手,他们现在就不用为补给发愁了。
  “医治病人的话我能够帮上点忙,我们手头有的资源都可以拿出来,你们尽管用。”
  白流盏抿了抿唇,她并不想拿下这些事物,但是她不得不拿:“半初,我们拂雪山庄亏欠你太多了,往后你若是有需要帮助的时候,拂雪山庄一定会鼎力相助,绝不推辞!”
  这一路过来顾半初实在是帮助他们太多太多了,不管是在黑山寨帮助白流羽,还是安顿柳城灾民,再到今日倾尽全力的与他们共同进退。如果没有顾半初,白流盏不敢想象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白流盏并未道谢,对于顾半初的付出,“多谢”二字实在是显得太过轻薄,这已经不是一两个“谢”字就能够扯平的。
  顾半初舒展眉眼,粲然一笑:“这都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不是为了帮助你们才刻意为之,我不过是为了我自己罢了,你们不必如此。”
  白流盏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白流盏自空间中取出一枚木牌,上书“拂雪山庄”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背面则刻着简单大方的花纹和白流盏的名字:“这是我贴身的令牌,只要把这枚令牌交给任何一个山庄弟子,我就能找到你。我现在没什么能做的,你就收下也算是不枉费我的一番心意。”
  白流羽有点别扭的附和着:“姐姐特意给你的,你还不快收下,你以为有几个人能够受到这样的待遇?”
  姐弟两个自小受到的教育就是有恩必报,可以受人恩惠但是一定要还回去,不管几年还是几十年总是不能亏欠别人的。
  顾半初经不住姐弟俩的盛情,便索性收下了。她当真没有指望过会受到什么样的回报,这块令牌放在她手里估计也不会派上什么用场。
  接下来的时间顾半初还是没能闲下来,那么多的伤者,炼药师和普通大夫都相当吃紧,绿色系魂色的人们一个都没闲着,顾半初忙得像个陀螺,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旁人劝不动顾半初,最后还是有琴青泱直接把顾半初扛了回来。
  霜连城中破旧,长久没人居住不说,能找出几栋完整的房子都不容易,也就是白流盏照顾顾半初,才给她分了一间屋顶周全的房子。至于喜脱奴隶籍的宋傲等人仍然没能如愿的感受一下第八界的客栈,他们露宿废墟的动作熟练地令人心疼。
  十一月份的夜晚凉的很,即使盖着厚重的棉被冷风仍然不断的从门窗的缝隙上徐徐钻进来。顾半初经历了大起大落的一天已经十分疲倦,但寒风折磨的她哆哆嗦嗦的睡不着觉。
  眼看着也没有几个时辰的觉好睡,顾半初索性披着衣裳走到了外面。
  说来奇怪,白天那么阴沉的天色现在却晴朗明媚的不得了,天上散落的星子个个都能被看的清清楚楚。
  “半初?你怎么也在这里。”
  顾半初寻声看过去,是白流盏。比起披着衣裳的她,白流盏一套衣裳穿的端端正正,显然是连床都没沾的:“流盏睡不着吗?正巧我左右也没事,有什么要说给我听的吗?”
  白流盏现在无疑是非常信任顾半初的,又是年纪相仿的女孩子,白流盏的倾诉欲直接登上了一个新的高度。
  顾半初摸出两个垫子,垫在一截儿折断的矮墙上:“过来坐。”
  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并排坐在荒城之中,仰望着天空,夜色如水,月华如缎。
  “我现在最担心的……”白流盏踌躇的开了口,“我最担心的还是父亲。父亲同我约定好了在霜连城碰面,父亲不是那种失信的人,就算是父亲忽然遇到了事情要离开,也一定会留下口信或是记号给我。方才我把可能留有记号的地方全部都找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白风别等人是被上官镜引走的,为了隐藏霜连城之中的秘密。顾半初相信白风别一定在城中留下了什么,但那些东西一定都已经被他们抹掉了。
  如果不是她和有琴青泱意外发现地下的颜灵仓库,白风别与数万弟子的去处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知道。
  顾半初并不瞒她:“他们现在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那里有非常多的浊兽,可能是十几万,也有可能是几十万,白庄主他们现在的处境我不敢保证。”
  倘若抱着最坏的猜测,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
  白流盏声音滞涩:“你是认真的吗……”
  顾半初没有出声。
  白流盏漂亮的双眼中闪烁着悲痛和挣扎,今日几千只的浊兽就几乎让他们全军覆没陷在这里,几十万只浊兽拥挤在一起那是什么样的场面,白流盏不敢想象。
  白流盏微微攥紧了拳头:“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浊兽?半初你知道那个地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