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顾半初刚爬起来,上官镜就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捧着一摞账本窝进了书房里翻看。
  顾半初无语极了,一开始上官镜还只是按照饭点准时准点的过来报道,近来上官镜在幻境中的时间越来越长了,几乎整个白天都在幻境里。看他今天带过来的账本厚度,估计一整天又要在这里消磨了。
  上官镜仍然不会强迫她做任何事情,他看他自己的账本,顾半初爱做什么做什么,在不在他的视线之内都无所谓,反正顾半初也跑不出去。
  顾半初也被上官镜训练的越来越适应他的存在了,不管上官镜何时出现在什么地方,顾半初都不会感到任何的惊讶和意外。
  顾半初自顾自的吃完了早饭,简略的把食盒收拾了一下准备还给上官镜。
  说到早饭,上官镜原本带来的菜色是十分丰富的,顾半初脱口就能总结出一部《舌尖上的大宛》。后来上官镜再带过来的食物就逐渐稳定下来了,顾半初发现那些都是她格外爱吃的。
  但是上官镜从来没问过她的喜好,顾半初也不曾主动交代过。顾半初也不知道上官镜把这一波多余的细心用在她身上到底是什么用意。难道是想先抓住她的胃,从此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所用?
  “渊,我说你真的没办法把我捞出去吗?”
  “本尊可以,但是你不可以。”
  顾半初不可能放着渊这样的大腿不抱,渊老早就向她表示过,想要冲破旁人的幻境至少需要颜圣级别的修为。顾半初现在只知道颜婴和颜者两个修为等阶,这个听着就很厉害的颜圣她是连一片小指甲都挨不上的。
  渊能够提供技术上的支持,但是顾半初提供不了灵力修为上的支持。
  顾半初决定换个更加通俗易懂的方式来理解这个牛批的等阶:“有琴青泱能冲破吗?”
  “那小子才是颜宗的修为,离颜圣还差得远呢。”
  “哦。你就直说只要上官镜不松口,我就出不去呗。”
  “本尊没有这么说。”
  顾半初一听有戏连忙竖起了耳朵洗耳恭听:“那你快说还有什么办法?”
  渊轻描淡写的说道:“只要除掉上官镜,自然颜灵消散,空间解封。”
  顾半初显然并不满意:“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好办法来。我不能杀他,不论他做过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能杀他。”
  “你不杀他他永远都会妨碍你。”
  “在第九界上官镜救过我的命,在我还清之前我都不能杀他。”
  就算他有千般的恶,他也有恩与她。
  所以后来顾半初为了还上官镜的人情,差点死在他的面前。
  顾半初也不敲门,大大咧咧的直接进了书房,把食盒搁在了书桌上。随后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上官镜的对面,懒洋洋的趴在桌上。
  上官镜头也不抬:“顾小姐这是做什么?”
  “我颜者五阶了。”大结界旁灵力充裕,再加上这段时间她潜心修炼,修为蹭蹭往上涨。
  “顾小姐与在下说这个做什么?”上官镜抬起头,一双鸳鸯瞳波光粼粼,笑意吟吟,“让在下猜猜,顾小姐难不成是在求夸奖要奖励?”
  “是啊。”顾半初不假思索的承认,没有半点扭捏,“所以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这个敏感的问题顾半初不是没提起过,恰恰相反顾半初每天都要在上官镜耳边唠叨几遍,上官镜从来都不会急躁,更不会生气,他永远都是带着一副没脾气的笑容极其果断直接的拒绝她。
  上官镜这个人迷惑性太强,顾半初都快要忘记这个男人的本性了。
  顾半初见上官镜没什么反应,低声呢喃道:“我最近表现的还不算好吗?”她这么通情达理又听话的人质多么珍稀,她自认为自己的表现已经堪比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了好吗?
  顾半初双臂随意的交叠搁在桌上,腮帮微鼓,双瞳剪水,纤长而浓密的眼睫略微上翘,眸中仿佛洒了万千星子。那样带着些委屈的撒娇这世上应该没有人能扛得住吧?
  上官镜手中沾满了墨的朱笔滴落了一滴落在账本上,纸张立刻贪婪的吸入了墨水,模糊了几页的数字。上官镜撂下毛笔,合上账本之后推到旁边一气呵成。
  无形撒娇,最为致命。
  不知道别人如何,反正上官镜是扛不住:“可以带你出去。”
  顾半初倏然直起腰,身体前倾:“真的?”
  那模样像极了等着主人带着出去遛弯儿的宠物狗,身后的尾巴都快要甩起来了。
  “在下话说在前头,只有今日一天。”
  “可以。”顾半初并不挑剔,毕竟这种事情是有一才能有二。
  上官镜和顾半初约法三章,当然上官镜也并不认为这些有用,顾半初的小手段实在是太多了,一样一样层出不穷,令人恨得牙痒痒,堪比二哈撒手没。
  末了上官镜问顾半初:“顾小姐可有想去的地方?”
  “有的。”
  上官镜提醒道:“顾小姐最好斟酌好地点,免得失去得来不易的机会。”
  “我想去太医所。”
  太医所在上官镜的眼中并不是敏感地点,所以上官镜同意了:“可以。”
  顾半初欣喜的蹭过来,上官镜上下扫视了她一眼道:“外边冷,你去添件衣服。”
  “哦。”
  待到顾半初换好了衣裳,上官镜展开玉骨折扇,再次合上的时候两人已经出现在了大宛皇宫之内的太医所中。
  顾半初一出来就打了个哆嗦,她进入幻境之前南疆还只是微寒初冬,如今怕是已是隆冬腊月了。
  顾半初一路避开其余的太医和往来宫人摸到了太医所最北端一间破败的房子前,上官镜便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后面,全程视线粘在少女的身上,精神极度集中的准备随时防备她的任何动作。
  顾半初敲了敲门,手上一用力那道弱不禁风的门板倏然掉了下来,拍在屋内激起了一圈尘土。
  顾半初摆了摆手,拂去周围的尘土:“徐先生,我从南疆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