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人静,上官府的书房之中面对面坐着两人,两人皆是端着朱笔埋头书案,男人身边放着一大摞账本,少女身旁窝着一小摞账本,桌案上的白绢灯罩中笼着跳跃的火光映衬在两人的半边脸颊上,温暖的橘红色像极了情至深处的红晕。
  “上官镜。”少女优先打破了沉默,“这里被墨水沾湿了,数字看不清了。”
  上官镜微抬起头:“哪里?”
  为了能让对面人看的方便,顾半初特意把账本调转了个方向:“这里,你看。后面的几页也都看不清了。”
  顾半初欠身,略微探出上半身。
  两人的额头不经意的撞在一起,顾半初没什么反应,反倒是上官镜不易察觉的瑟缩了一下,一把拉过账本迅速分开。
  上官镜把账本拉到自己眼下一看,这不正是早上他批的那一本。他莫名的有种青春期忽然被戳穿心事的羞耻感,这种感觉放在脸比城墙厚的上官镜身上实在有点微妙。
  “这本交给在下就好。”
  顾半初对于刚才的小意外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她应了一声就开始翻看下一本。
  上官镜分给顾半初的账本都是来自大宛经济发展的最落后的西南方,那里的交易不多,顾半初处理起来也比较轻松。
  西南方和南疆有交集的区域,上官镜猜的没错,顾半初虽然还没看出全套的《镜夜商队发展史》,但镜夜商队在西南那一片,尤其是南疆范围内的生意她都已经摸得差不多了。
  她得到的结论就是,上官镜在第八界的势力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庞大的多,这和第九界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
  光是西南一个月的流水数额就已经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够想象到的数字,那么背后到底需要多少的奴隶才能够创造出这么多的价值?
  顾半初所见范围之内出现的奴隶并不多,但这不代表着奴隶的数量不多,只是大部分的奴隶连出现在他们普通人生活中的都很少。
  顾半初单手撑着额头,时不时的顺便揉揉太阳穴。
  “灯光太暗了?”
  “没……”顾半初否定的话还没说完,外面的天色就已经大亮,充足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泄露进来的光斑落在方才还燃的正欢的绢灯之上,像是炫耀它的亮度,宣布它的胜利一样。
  顾半初无话可说,谁让这是人家的地盘呢!不管是白天黑夜,雨雪霜晴都是上官镜一念之间的事情。
  顾半初痛心疾首:“往后我也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幻境!”她也要体验一下充当创世神的感觉!
  “那顾小姐可得加倍努力才行,第四界拥有自己幻境的人屈指可数。”
  “唔,有琴青泱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到底要什么等阶才能拥有幻境?”
  上官镜不太开心听到这个名字,但他仍是回答了:“同时达到越级幻术师和越级结界师就有机会拥有幻境了。”
  “越级?那是几阶?”灵职的等阶明明不都是按照数字来计算的吗?
  “在第四界,灵职一到四阶为初级,五到八阶为中级,九到十二阶为高级,十三阶以上才被称为越级。”
  顾半初暗自呕血,灵职越到后来便越是深奥晦涩,她幻术师和结界师的等阶都还停留在一阶,这得猴年马月才能升到十三阶,光是听听就觉得很难。
  “上官镜,我们打个商量?”
  “什么?”
  “你让我去参加灵职工会的升阶考试怎么样?我保证低调不搞事情!”
  上官镜报以微笑:“顾小姐不要得寸进尺。”
  顾半初眉梢立刻沾染了意料之中的失望,脸上明明白白的标着“我就知道”四个大字。顾半初继续看账本,她不强求的模样反倒是让上官镜觉得仿佛都是他的错似的。
  上官镜想了想又补了句:“看你表现。”
  顾半初神色没什么变化,但眼角的那抹失望一扫而空,上官镜觉得他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同时他也意识到,他完了。
  顾半初不知道他们熬了多久才把那摞账本处理完,外面日上中天,日头就从来没有变过位置。总之上官镜离开的时候轻轻巧巧的展了下扇子,幻境之中便突兀的入了夜。
  其后几日顾半初修炼之余便开始研究灵职升阶考试的事情,上官镜除了给她带来数不清的参考资料以外,还十分便利的给她提供了各种场地。顾半初再一次感叹有个变形金刚似的颜灵实在是太棒了!
  介于她表现良好,上官镜准许她去参加了一场幻术师的升阶考试。顾半初平时幻术就应用的不少,自然是顺利的通过了考试。
  顾半初考试全程抖带着面纱,她也不知道自己考试的偏僻城镇位于大宛的哪一处,总之考试结束之后通过考试的考生名单一定会对外公布,顾半初希望她的名字能够向外界传递出去一些信息,比如她还好,至少所处的处境很安全。
  至于徐老的事情她一直记挂在心里,平时并不多言。毕竟在奴隶制这个问题上,她和上官镜两人都没有任何妥协的可能。
  再说外界的事情上官镜一直没有同顾半初透露一星半点,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奢望能在上官镜的嘴里听到她想知道的问题了。
  但是某一日上官镜来给她送饭的时候脸色不大好看,往后一连几日都带着阴郁的低气压,虽然上官镜已经尽可能的去压抑,但是顾半初还是能够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情绪。
  上官镜并不提及原因,顾半初和他世界差的太多,她也无从揣测。
  没过几天,上官镜忽然不见了人影,来给她送饭的都是上官府的下人。顾半初向下人询问,下人闭口不言,一个字都不敢泄露。
  上官镜的手下对他深入骨髓的恐惧顾半初是清楚的,下人不敢说,她威逼利诱都是没用的。
  就在顾半初揣测着上官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上官镜忽然脸色苍白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上官镜说:“在下恐怕要远行几日,特地过来和顾小姐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