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琴青泱的攻击又急又猛,老大边招架边后退。
  顾半初分神瞧了眼有琴青泱,不知怎么的,她觉得今日男人的身形动作一点都不潇洒,反而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意味,难道是因为从沼泽里滚了一圈成了泥人的原因?
  可能吧,毕竟他们几个现在糊的只能看出眼睛和牙齿,连性别都难以分辨出来,人间绝色淌着泥点也没什么好看的。
  顾半初并未放在心上,转头继续集中精神压制手底下数十个蠢蠢欲动的人,把他们又往沼泽里多拉了几分。
  有琴青泱还能怎么样呢?他虽然生气顾半初入戏太深,可他也舍不得责怪她,自然也就只能把气撒在别人的身上。
  挑,刺,抹,划,有琴青泱又是一套行云流水的剑招。
  老大几乎把一整套都吃了下来,此时他身上已经带了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人明明没有要他性命的意思,偏就是小打小闹的折腾他。
  这头危子舒已经把余下的所有人都扔到了沼泽里,这些人修为不低,她这么一圈下来也是累的够呛:“公子,属下这面都可以了。”
  有琴青泱冷冷的扫了老大一眼,一脚把他踹到了沼泽之中。
  就此,这数十人都和顾半初一起泡在了沼泽里:“好了,你们现在应该有心情和我谈谈了。大家都这样冷静的谈问题多好,何必动手动脚的呢?刀剑无眼,伤了多不好啊。”
  “……”这个人是不是忘记了他们都是怎么下来的,怎么“冷静”的一动不动的,谁他妈谈事情有泡在沼泽里谈的?这玩意儿难道不比刀剑更令人发指?刀剑磕磕碰碰可能就是点小伤,沼泽泡进去可就死了啊!
  顾半初眯眯眼:“不重要,都是细节。”
  “……”不是细节,求求了,这很重要!
  “好了那我们就开始谈问题吧。”顾半初正色道,“我知道你们都是上官镜派来的,你们大概也都看见了,我们在这个雨林里绕了很多天了,我们要求也并不高,只是想要个人带我们走出去而已。”
  沼泽之中无人讲话。
  “嗨呀,大家都干脆一点好吧,我这样牵着你们我也很难受不是?”顾半初收敛了笑容,“我们只需要一个人,余下的就劳烦各位永远留在这里了。”
  雨林中又下起了阵雨,噼里啪啦的落在众人身上,还十分应景的隆隆打了几个雷。
  顾半初脸上的污泥被雨水冲刷而下,露出原本的容貌,饶是污泥道道,人们依旧能够分辨出她如画眉眼。她笑时不管说什么都会露出一股和蔼可亲的假象,但她不笑时便给人一种极端的冷戾,直教人脊背发凉。
  看见她的人们不敢细想,这样年少的女孩儿家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神情。
  顾半初十分有耐心的等了一会儿,沼泽之中鸦雀无声。
  顾半初细细的叹了口气,仿佛哀叹生命的逝去:“既然大家积极性都不高,那便由我来询问吧。”
  顾半初随便挑了一个离她最近的人:“就你吧,你愿意带我们出去吗?”
  那人神色慌张的左顾右盼,并未答话。
  顾半初为难的捞出自己缠满了丝线的手指,左右巡视半天,轻快道:“不好意思,丝线有点多,才找到缠着你的那根千机丝。”
  顾半初轻轻收拢那根特定的丝线,被问话的那人猝然便整个人都被拖进了沼泽之中,那人剧烈的挣扎了一阵子,很快就没了声息。淤泥很快就把那个浅浅的凹陷填补上,那个位置仿佛从未存在过什么一样。
  方才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什么众人心知肚明,个个不禁脸上变色。
  顾半初哼着轻快的小曲,雨点噼里啪啦的砸下来,照彻天地的闪电照亮了她的面庞,虬雷给她铺垫了背景,貌美的少女开始发问:“有人愿意带我们走出去吗?名额只有一个哦,先到先得,晚了的可就没有了。”
  人们神情恐惧的沉默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谁最先打破了平静,发出一声粗粝如磨砂纸般的声音:“我……”
  一旦有人开了头,后面的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顾半初的条件开的很明白,只需要唯一的一个人,只要有人背叛就意味着余下的所有人都要把性命留下。
  与其等着为别人的背叛负责,为什么不是我先背叛所有人而活下来呢?
  “我愿意!”
  “我也愿意!”
  “是我第一个说的!”
  “你们才是都在我后面的!”
  “别胡说八道了,分明你们都没有我快!”
  “……”
  危子舒压低了声音:“公子,顾小姐她有点可怕……”
  因为她知道最一开始出声的不是别人,而是顾邯。顾邯从一开始就和顾半初一起泡在沼泽里,从来没有离开过,精神上的高度紧张让他们把顾邯误以为是自己人,这一切都是顾半初一早就安排好的。
  有琴青泱被雨水冲刷着终于也露出了真容:“只是只纸老虎罢了,她对待自己远比对待别人要心狠得多。”
  顾半初被鳄鱼咬伤是真真切切的,但是其余人她却从未想过杀害他们,她只是擅长攻心而已。
  “那第一个人不是……”
  “他没死,你没看到吗?不过是低阶幻术师的小把戏罢了。”
  危子舒的等阶高出顾半初太多,所以她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出后者的幻术,她此时再定睛一看,最开始被问话的人此时分明就还是在原本的地方,只是被缠的紧了一些,嘴巴里多了个碍事的破布而已。
  “哎?那怎么,那怎么……”连属下都中了计呢?
  “人们在意的并非是真相,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想要相信的。”
  因为顾半初所有的神情动作,语气气场全部都在明示暗示着她要除掉拒不合作的人,受制于人的人们也觉得本该如此,所以他们毫不怀疑的相信了。
  有谁会相信立场分明到一见面就要分出你死我活的两伙人,其中一方在占尽了优势的情况下还能够心慈手软的放过对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