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寒通体阴凉,眼神从疯狂到怨怼,最后再到歇斯底里的绝望。
  顾半初欣赏着她眼中的明明灭灭,讽刺道:“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你自己跳下来的时候想什么去了?”
  这次轮到顾半初拉住秦霜寒,压低声音道:“我不怕七色神的惩罚,就不知道你怕不怕死了。”
  秦霜寒身上传来被浊兽侵蚀的剧痛,声音尖利的就像碎裂的玻璃,和着北冥暄的惨叫凄厉的诅咒着:“顾半初,你不得好死!!!”
  这时一支羽箭裹着凌厉的灵力破空而来,势不可挡的射向了顾半初。
  结果完全可以料想的到,对于毫无防备的顾半初来说,这样的攻击绝对是致命的。顾半初衣襟里的号码牌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与此同时滂沱的灵力朝着四面八方涌了过去,锥形区中的十二只瞬间便被吞噬殆尽。
  一息之后,锥形区只剩下毫发无伤的顾半初和吓得半死的北冥暄与秦霜寒。
  顾半初笑的极其恣意:“秦小姐,刺不刺激?”
  秦霜寒双腿早就被吓软了,跪倒在地上。面对面的姿势让秦霜寒看上去就像是在跪顾半初一样。
  秦霜寒深陷下去的眼眶不受控制的涌出泪水,刚刚她真的差一点就死掉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能这么冷静?就像所有的一切都掌握在她手中一样?
  秦霜寒回忆,自从顾半初和太子大婚之后的那一天开始,顾半初就再也没受过她任何掣肘了,她们之间的每一次对垒永远都是以她的惨败收场。
  秦霜寒对她的怨恨从未减弱过,但她时至今日顾半初才彻底揭开了她障目的叶子,让她看清两人之间相隔着的不是什么一步就能跨过的裂隙,而是遥不可及的天堑。
  眼前的这个人其实从未把她看做对手,甚至从未在她面前显示过真正的实力,她在她面前永远都只是个惨淡收藏的跳梁小丑。
  “秦小姐,我奉劝你最好适可为止吧。”
  顾半初不咸不淡的看了秦霜寒一眼,转身离开。
  顾半初三两下攀到了城墙上,宋傲上来就扑到了顾半初身上:“老大你可吓死我了!”
  顾半初笑的意气风发:“你就知道你老大最厉害就完了!”
  “如果不是有刚刚那一箭……”宋傲忽然反应过来,“嗯?刚才那箭是从哪来的?”
  “你去把下面那几个人捞上来吧,不然下一波浊兽就要进来了。”
  顾半初从廖星身旁擦肩而过,漠然道:“怎么样?没坏了你的大事儿吧?”
  “嗯。”
  那一箭直接破了她的号码牌,被影响到分数的人只有那个射箭的人。
  与此同时,顾半初注意到乔觅夏眼中闪过的一抹复杂的情绪,她记在了心上但并未出声。
  顾半初走到角落里的黑衣少年身边,嗔怪道:“非要等到最后一刻才救我?”
  北冥青泱浅淡一笑,顾半初只觉日月都失色:“原来你这么冷静是因为早就看到本王了。本王若是不救你你要如何?”
  “我不知道。”顾半初脸上没什么表情,清浅的眸子波光粼粼,反倒显得真诚而坦率,“我方才站在下面,看见你的衣角。我便觉得真好,你来了,你一定会帮助我的。”
  “我其实不是个依赖别人的人,甚至素来都是任由旁人来依赖我。我觉得我这样想不对,不论是什么原因,我都不该过度依赖你。可一看到你,我就觉得所有的危机与困难都能够迎刃而解。”
  顾半初抬起头,视线直直的撞入少年的深如寒潭般的双眸之中。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空气中的温度便那么上显而易见的上涨了起来。
  北冥青泱拥住顾半初,耳语道:“你可以倚靠本王,永远都可以。不论你身在何方,本王都将是你最大的靠山,是你自由的底气。”
  顾半初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像个真正的十四岁的女孩子,红着脸跑走了。
  这时候刚好宋傲把那吓傻的两人捞了上来,北冥暄昏了过去,秦霜寒瞪着眼睛,双眼空洞而无神,如果不是能够看见她起伏的胸脯,顾半初都要以为那个被抬着的是具尸体了。
  两人身上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浊兽侵蚀,皮肤上左一块右一块的添了许多黑斑,归羽幻境里的医疗条件实在有限,毕竟在龙吟最初的设想中根本就不会出现伤亡情况,所以连带着草药也一概没有投放。
  她们之后会如何,就全靠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经过这次,顾半初觉得秦霜寒应该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顾半初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来到廖星身边:“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之后的事情依照你的计划来,晚上来一趟三道门,我有事情找你。”
  廖星也仿佛忘记了他刚刚对顾半初的冷漠态度,一如平常的应下了。
  归羽幻境外。
  司徒滁极度兴奋的道:“大导师,按照这个进度,孩子们明天就可以全员第一名了。除了浊兽第一次出现时发生了死亡事故,扛过去的孩子们都还活蹦乱跳的活着!今年说不定能够破例招收进四百多名学生,我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些优秀的孩子!”
  司徒滁参与了多次的综合考试,见过了许许多多优秀的孩子们。但他从未见过如此有才能,有创造力的孩子们。
  能够想到全员第一名这个主意的孩子就是个天才!
  一向爱操心的司徒滁终于不再愁眉苦脸,而积极乐观的摩多此时脸色却不大好。
  “大导师?您平时不是对孩子们最有信心了吗?”
  摩多观察着归羽幻境之中的情况,双手撑在鼻下:“诚然,作为领袖的孩子是极端优秀的。她只用十几天的时间就做到了旁人几十天也做不到的事情,修筑城邦,统一战线。”
  “但是她实在是过于优秀了,而且动作也过于快了。这样的领袖很容易遭到反噬,不符合发展速度的动作往后也会为她带来祸患。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她身上肩负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司徒滁细想下来,便也开始为那个孩子担心:“她挺不过去吗?”
  “我不知道。”摩多沉默了片刻道,“我只知道如果她败了,这四百多个孩子也会失败。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能够完全离开她独立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