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半初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位弹琴者是谁,但总归算得上是暂时解除了他们的危机。
  陆易如愿走到了楚儿的身边,紧紧的搂住了自己模样大变的女儿:“楚儿,爹爹来带你回去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不知道是不是顾半初的错觉,她看见楚儿仅剩的那半张脸上有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冰冷的脸颊滑落,流过下颌之后便消失不见了。
  顾半初无力的靠在了墙壁上,通道的尽头走过来一个俊美无俦的男人,男人穿着朝暮圣教的木槿花长袍,怀里抱着一张青玉古琴。男人头上的白纱已经不见了,眉头紧锁,眼中闪动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与之相对的是顾半初半个身子都沾了血的同款长袍。
  顾半初立在一众妖魔鬼怪的异形傀儡之中微微侧头看着他,露出一个吟吟笑容,理所应当的轻声道:“你来啦。”
  “对不起,阿初。我来的太晚了。”
  顾半初摇头:“我小命还在,你来的不晚。”不枉她一路上费尽心机的留下的记号。
  顾半初指了指异形傀儡:“它们这是怎么了?”
  “它们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了,别担心。”
  “刚才的琴是你弹得?”顾半初凑过去仔细打量那张晶莹剔透,好看的跟工艺品似的玉质古琴,“这个看上去有点像颜灵啊,你有两个颜灵?”
  要说之前的顾半初绝对不会这么觉得,但是今天她受到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她已经开始遐想有琴青泱是不是也被做过了什么惨无人道的实验。
  “青泱剑和青泱琴都是我的颜灵,不过它们不算是两个,算是一对,就像你的千机丝不止一根一样。”
  “……”这样想想千机丝还真是实惠,一给就是一大把,反正她本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根千机丝,这个问题就像是纠结人有多少根头发一样,“我怎么从没见你用过青泱琴?”
  “青泱琴攻击效果很差,比起战斗青泱琴更偏向辅助,我一贯都是用青泱剑比较多,就算在上界也很少用青泱琴。”
  行了知道了,不就是嫌弃人家打架不厉害吗?天生一对颜灵就是任性。
  顾半初正想说些什么便听见了嘈杂的脚步声,她心里“咯噔”一声:“这怎么又回来了?还没完没了了这还?”
  “不是朝暮圣教,你仔细听。”
  顾半初依言去听,发现那脚步声人数众多,十分杂乱,并不像是训练有素,矜高自傲的教众们:“这是……孩子们?”
  很快危子舒出现在了顾半初的视线之中:“公子,顾小姐……啊!顾小姐您伤得好重!”
  “我没事儿,说重点。”顾半初张望了一眼,发现来的只有危子舒,“还有顾邯人呢?”
  “啊啊,重点重点。”危子舒迅速调整了一下汇报道,“方才傀儡四散的时候属下恰巧走到了顾小姐曾经说过的地牢之中,公子安定了傀儡之后属下便把地牢之中的孩子们都带出来了,顾邯现在正和孩子们在一起。”
  “……地牢门上不是有结界吗,你怎么打开的?”
  危子舒正面回答道:“强拆就可以了。”
  “……对不起,打扰了。”
  “公子,顾小姐,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有琴青泱扫了眼被拆毁的机关室和沉溺在悲伤情绪之中的陆易:“该查的事情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机关已经拆毁,失踪的少年也都找回来了,我们该走了。”
  顾半初点点头,他们区区几个人实在不是数千教众的对手,他们最后能把孩子们带出去,安安全全的全身而退就已经是超额完成任务了。更何况,更何况陆易也找到自己的孩子了,虽然不是个好结局。
  顾半初朝陆易走过去,停在他身边:“我们回去吧。”
  陆易怔怔的点了点头,抱着自己的女儿跟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几人很快与顾邯和他带的孩子们会和,拖顾半初的福,他们半个机关都没有踩到,一路过来顾半初发现朝暮圣教真是藏满了千奇百怪的傀儡,而且这里的明显和刚才的那些风格都不大一样,应该是不同时期填进去的。
  除了傀儡她还看到了不少被自己傀儡误杀的教众,其余的教众也不知道都跑到哪里去了,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几人带着孩子们原路返回,他们穿过了一开始宽广的厅堂,大概是久违的自由来的太过突然,孩子们个个都显得异常激动。顾半初便在雕花大门处停顿下来,稍微维持了一下孩子们的队伍,有琴青泱也跟着一起留了下来。
  有个十二三岁模样的男孩子走到了顾半初的身旁,怯生生的模样像极了小星:“哥哥姐姐,谢谢你们救了我,我,我能抱你一下吗?”
  “当然可以。”顾半初温和道,“不过姐姐受了伤,你可要轻轻的抱我。”
  男孩儿重重的点了点头,瞄着有琴青泱走到了顾半初身旁,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才展开双臂搂住了顾半初。
  顾半初反手搂住男孩儿,她没想到在这么多人的脚步声中她还能分辨出利器刺入血肉的轻响。顾半初不可置信的低下头,除了自己小腹上那柄只剩刀柄的匕首以外,她还看见了男孩儿得意的笑容:“这是你们弄坏我玩偶的惩罚!”
  “阿初!”有琴青泱愤怒的一掌挥开男孩儿,男孩儿似乎早有准备,提前一步就已经跳开。但饶是如此,他依旧没能避过有琴青泱暴怒之下的一掌,男孩儿被掌风扫出去,狼狈的在地上摔了一跤,滚落到人群中之后很快就没了影子。
  顾半初身子一软倒在了有琴青泱的怀里:“阿初,阿初你怎么样?!”
  “我好像,有点晕……”顾半初不要钱似的接连呕出几口血,沾湿了胸前的衣襟,那血并非是刺眼的殷红,而是浓郁的黑色,“好像,有毒……我,好困啊……”
  “阿初别睡,别睡!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你一定要坚持住!”